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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口粗的翠竹。翠竹生得茂密,沿着山路一直向上蔓延,像从天上挂下来的一副竹帘,那地方便属于鹿溪森林了。

地理位置确实偏僻了些,但也因此远离喧闹,和纷扰的本科宿舍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这里的管理也没有本科宿舍那么严格,楼下也没有安排专门的宿管。

季晨很喜欢住在这个地方,觉得这里和考古系的气质很搭,处处透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室友之一的夏嘉木正读大三,比季晨高一届。

嘉木今天穿了件莓红色的T恤衫和一条休闲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号运动背包,进门后便将笨重的背包往床上一扔,又将头发一股脑在脑后扎成马尾。

她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长出一堆毛绒玩偶来,嘉木将玩偶一个个排列在床上,显然那些玩偶已经在她床上安了窝,她自己反倒像个时不时回来凑热闹的。

“昨天是周帆送你回来的吗?”

“嗯?什么?”

“什么什么呀,我是说周帆!你不是和他一起住公寓的吗,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住了?是不是周帆最近工作太忙,你才搬回来住的。”

“是了。”季晨按揉着双眼,努力唤醒昨日的记忆:“你说周帆,周帆,喔,他……最近工作挺忙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遗忘就成了她生命里一件最平常的事。脑中仿佛有一块橡皮擦,理所当然地清理掉所有痕迹,甚至连“遗忘”这件事本身都已经快要忘掉了。

但遗忘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季晨最近越发想不明白,失去记忆之前季晨是什么样子的?会像现在一样浑浑噩噩吗?失去记忆的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自己吗?

不仅如此,遗忘所产生的后遗症会让大脑产生一个空洞,就像被风蚀过的灰岩,风一过便吹得呼呼作响。

嘉木并没有注意到季晨的反常,她朝季晨床上扔了一袋薯片,自己也另开了一袋,仰头将袋口的薯片屑倒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季晨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拿薯片,看到自己穿在婚纱里的内衬,又急忙缩了回去。

婚纱是真的,婚礼也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实的!

值得庆幸的是她还能清楚地记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将这些事情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在目睹一场“红色流星雨”之后,她呼唤了一个未知生物,并且将祂唤作达达,而她得到了一条尾触,接着便是那一场她和周帆早就被精心算计的“婚礼”。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想不明白婚礼为何会办成一场针对暴食者的屠杀,那些暴食者都是因为那场“流星雨”而诞生,却在短短一天之类被吞噬殆尽。

事情的经过都已经明晰,唯一记不起来的是她自己是如何回到学生宿舍,如何换下那条“月白”婚纱,又是如何在清晨的阳光中安然醒来?

夏嘉木收拾完东西,关上柜门,看到蜷缩在床头季晨。

“你脸色看起来好差!昨晚你很晚才回来?”

“昨天睡得太晚了,休息不好。”季晨假装睡眼惺忪,搪塞过去:“对了,嘉木,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没在家多玩一会儿?”

“还不是因为老爸。他昨天突然说晚上要回家陪我吃饭,人倒是回来了,谁知晚些时候突然又接到了一个工作。他急冲冲地出去,直到现在都还没能传回来个消息呢。他这人也真是的,明明快退休的人还这么干劲十足!”

嘉木心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妈妈才会因为受不了而离婚的吧。

季晨猫在被窝里换好衣服,从床上翻下来,就看到嘉木在摆弄桌子旁的烧水壶。

“小心短路!”

嘉木刚把胳膊伸向插座,便收到了季晨发出的警告。

插座“噗嗤”一声响,从里面冒出了黑烟。

果然短路了。

嘉木惊讶地缩回手,在胸口前拍了拍,准备拿暖水瓶去热水间打水。

“暖水瓶放在阳台下面,里面的热水……热水应该是昨晚接好的。”

嘉木嘻嘻笑着从暖水瓶里倒了热水来喝,又用一种特别的眼神观察着季晨。

季晨被她看得心惊肉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嗯,倒也没什么……”嘉木停顿了一下,意犹未尽道:“也亏他有心啦,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季晨知道嘉木说的那个人是周帆,也能怪,他总是善于留给外人好印象。

“嘉木,其实我,其实我和周帆……”

她犹豫着打算将与周帆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多生枝节,话刚说到一半,嘉木倒先将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你看到今天的紧急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夏嘉木坐到她身边,惋惜道:“今早警方发布的紧急通知,又有人受到野兽攻击!——真是的,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