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依，坐在火堆前，文文坐下后一句话不说，只静静看着他。

南宫礼抱着米饭，递到她身前，用刚哭过，还带着哽咽的鼻音道：“文，你先吃。”

文文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小孩跟执拗，非要文文先吃。

文文重重舒了口闷气，换上柔和的笑靥，像以前修女对她那样，拿过勺子舀了口饭，递到他嘴前。

“啊…”

南宫礼听话咽下那口饭，咀嚼着，就见文文将勺子递给他，双手环胸，眉眼带笑。

“剩下的得自己吃哦。”

…

小孩饭量并不大，还剩了一大半，他珍重的将饭盒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靠近文文，窝在她腿边，低声叫她的名。

“文。”

“自从到这里后，母后就变了。她会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上气，威胁送饭的奴才，让父皇来见我们，不然就把我掐死。”

“好几次后，奴才也不理她了，每次把冷饭放下就走，他们不理母后，母后就拿东西砸他们。把人打跑了，连冷饭都没了，母后就躲在屋里哭，没有奴才，她就打我，骂我，说我是没用的废物。”

“可是文，哭才是最没用的是不是。”他伸手抹了抹小脏脸，不敢离文文太近。

“你是神仙，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我没用，母后才不要我吗？”

“不是……”后世谁会说南宫礼没用，他们都说，但凡那位置上坐的是一头猪，南朝都不会灭，新朝建立，南宫礼作用大着呢。

“文，天一亮你就会走是不是。”

“嗯……”

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文文的面庞也是明暗不定。

“你能带我一起走吗？”小孩仰头，大眼睛里写满了期盼。

文文摇头，“你是南宫礼，你会活下去的，会等到你父皇来接你回去。”

历史上，他们是因母族涉嫌谋逆一案被打入冷宫。后世有人说，皇帝是对他们母子有旧情，才没杀林相国，才让南宫礼等到翻案那天。

文文亲身过来看了，她只觉得，皇帝就是要他们母子死。历史上废后废妃那么多，哪有哪个像他们这样，丢到荒院，不闻不问，任他们自生自灭的。

甚至……死后还不愿派人过来殓尸。

小孩怔怔地盯着她看，不太相信她这话。他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衣摆，巴巴地问到：“明天是不是天一亮，你就会走。”

文文唇边挂着淡笑，歪了歪脑袋，与小孩对视。

“我是神仙，谁知道呢。”

……

夜半，文文等了许久，没听到旁边小孩说话，她睁开眼，轻轻地转过身，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眼眸。

“快睡吧。”她无奈。

小孩执拗地摇头。

“以后长不高可不能迁怒他人。”文文嘀咕一句，翻过身去，继续背着他躺下。

“文。”他在她身后叫她。

“你是父皇的妃子吗？”他问。

文文一时呆住，看了看自己这身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农家汉子打扮，这……怎么也跟皇妃扯不上关系啊。

“我又不瞎。”

文文：？所以女扮男装什么的，连古代一六岁小孩都骗不过？他们团队的扮相就这么差劲？

“你是不是不想当我父皇的妃子才跑出来的。”他再问。

“不是。”

“那你以后会给他当妃子吗？”

文文越听越不对劲，干脆转身，与他对视，她真想敲敲这小孩的脑袋瓜，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他张嘴，还想再说。文文干脆拉他躺下，指着天穹上闪烁的群星，道：“看到天上的星星没，我是神仙，以后是要到天上去，与群星相伴，不会被困在后宅深院，更不会与其他女子争抢一个丈夫。”

“如果父皇想让你留下呢？”他依偎在文文臂弯里，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清冷干净的气息。

文文轻轻笑了笑，也敞开心扉，将心底话说给这个两千年前的小孩听。

她说：“我是目标星辰大海的神仙，就是要动凡心，也只对同样抱负的学究动心。”

也不管小孩听不听得懂，文文说完，侧身搂着他，也不嫌他脏，轻轻柔柔地拍着他的背，嘴上轻声哼唱摇篮曲。

从前从未有人为她唱过，现在，她唱给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孩听。

文文哼着哼着自己睡着了，等她醒来，天际已经泛白，她要起身时才注意到怀里还有个小孩。小孩蜷缩着身子，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小身体，眉头紧锁着，看样子睡的并不安宁。

衣摆被他压着，文文此时也想学着古代皇帝断袖的样子，可她手上没刀，只能慢慢地，一点点地向外抽。

她自认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小南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