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深冬(2 / 3)

当我沉入海底 孙十鸢 2023 字 10个月前

久,回来一个年轻的小民警。他跺跺脚,抖去鞋面上的雪。鸦雀无声的派出所大厅,瞬间有了声响。他脱下帽子,来回掸制服上的雪水。

坐在值班台里的民警笑着说,“回来啦,看来没事了。”

“软磨硬泡,劝了一个多小时。好说歹说,终于消停了。”小民警倒杯热水,嘴里喋喋不休,“还是个孕妇,要死要活的,差点一尸两命!我嘴皮子都说干了。”

小民警咕嘟咕嘟,喝上一大口水,捋直气后又说,“我可经不起折腾了,一个星期死了两个。搞得大过节的,没得安生。”

“又不是刑事案件,一个自杀,一个猝死,别紧张。”

“自杀?我看是被家里人逼死的,死前那通电话,不就是他爹打的吗?还有那个猝死的,说是被黑心女上司,逼迫加班,过劳死呢。现在整个江城都传遍了,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手机上尽推送这事儿。”

小民警指着亮着的手机,“你看,我这有好几条呢。”

“嘘,小点声,老刘在里面给那女上司做笔录呢。”

小民警立马闭嘴,耸耸肩。

林晏礼顺着值班民警目光投去的方向,扫一眼。

隔着透明玻璃,他看到房间里,小民警嘴里那个逼迫下属加班的黑心女上司。她垂着头,碎发耷拉在耳侧,隐去大半张脸。那一张一翕的嘴唇,不知在极力吐露什么。她看起来很紧张,拢在桌下的双腿,不停发颤,连带着瘦弱的身体,也微微发抖。

此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打开:晏礼,明早七点,我将启程飞往美国。原谅我没有机会,向你当面告别。新年伊始,愿你一切安好,事事如愿。

他胸口微怔,酸意涌上心头。抬眼,许是灯光过于刺眼,禁不住,一滴热泪,滑过鼻梁,没入嘴角,又咸又涩。

于他而言,两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忘记一个交往两年的人。

办公室的门开,林晏礼陡然站起,拭去眼角的泪迹。

刘警官站在门口,那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

女人点点头,垂眼往外走。许是她心不在焉,隐约有点糊涂,又或者林晏礼也恍惚。两人错身时,意外撞落他手里的手机。

女人一惊,慌乱中捡起,嘴上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她扯出自己的袖口擦拭屏幕,小心递给他。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和一双尽显疲态、黯淡失色的瞳孔,“您检查一下。”

林晏礼接过手机,皱着眉眼看她。这副谨慎的模样,真的和黑心两个字扯得上关系吗?他有些疑惑。女人下意识地垂下脸,凌乱的发再次遮住她的面容。

林晏礼说,“没事。”

女人点点头,继续往门外走。她用力推开玻璃门,消失在黑夜里。

“刘哥,那女的怎么说,是不是跟网上传的一样。”小民警好奇得紧,见女人终于走了,立马开口。

“捕风捉影的事,别乱说。”

“刘警官,我来拿吕东阳的东西。”

刘警官有些惊讶,明明电话里说元旦过后再来拿的,他已经将吕东阳的物品锁进档案室了。

“林博士,你先进来坐,我去给你拿。”

林晏礼走进刘警官的办公室,坐在刚刚那个女人,坐的位置上。

桌面上放着一页笔录,最下面赫然签着一串字。不知为何,字迹歪歪扭扭,笔触忽轻忽重,像是猫儿挠的,倒不像人写的。

隐约看清——苏嘉乐,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端详起那页笔录,从上而下,他的瞳色微微明亮,眉心不自主地拧紧。这页笔录的内容,有些出人意料。

刘警官走进来,将吕东阳的物品从文件袋里一一拿出,摊在桌上,“你检查下,缺不缺东西。”

林晏礼垂眸看着这些沾染斑斑血迹的物品:一只老式智能手机,一个打火机,半包红双喜,还有一张折起的火车票。

刘警官瞅一眼,“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好好一个博士,马上都快毕业了,说没就没。”

林晏礼拣起那张火车票:12月31日晚上9点,江城开往山城——吕东阳的老家。若是没出这档子事,吕东阳现在已经在归家的列车上了。

他猛然想起小民警那句——我看是被家里人逼死的。吕东阳自杀的当晚,导师就联系他的父亲。可是过去三天,林晏礼始终没有盼来吕东阳的父母。

他想,他们大约是不会来了。

林晏礼将东西装回文件袋,“谢谢,我拿走了。”

二人走出办公室,大厅里两个民警正在闲聊。

见刘警官出来,小民警打趣,“天天值班,跨年夜也值班。我要是哪天猝死,铁定是刘哥压榨的。”

刘警官隔空象征性地,挥他一拳,“我看你是皮痒。”

另一个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