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你说得对——太对了。”尹既明表情不改，依旧是那般圆润无攻击性的模样，只是眼底燃起了几分兴奋，“直到现在，你的想法和猜测都很正确——如果你是黄家的当权者，黄家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惜我不是，我也无意这个位置。”

“对，你在意的——其实只有你的小姐而已，对吧。”没有任何铺垫，尹既明轻轻丢下一颗雷。

谢宛一怔，她嘴唇轻轻颤抖，随即紧紧抿住了唇。

“看来我也猜对了。”尹既明手指轻轻点着扶手，“让我继续猜猜。”

“如今这局面，黄家倒或是不倒都没有什么关系，黄欢琳的父亲十分无能，手头的好些项目都被散到了旁支手上，即使黄家不倒，黄欢琳成功嫁给陆万琛，也只会让她拥有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以及仅仅被家族当成一个联系陆家的傀儡，走向不幸；黄家倒了，那就更不用说了，甚至都不能保障黄欢琳的优渥生活。”

“所以从你的角度来看，黄家倒不倒没什么差，你家大小姐根本无力支撑家族，何况你也没有能力左右黄家的命运——陆家的局布得死死的，黄家早就踩了进去，无力回天，大厦倾倒只是时间问题。”

被完全戳中了心事，谢宛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小姐不该被困在这里。”

她脸上泛起淡淡的苦笑：“我怀念极了我与小姐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她艺术天赋极佳，在学院肆意挥洒她的才能，即使不因为她的身份，学院里的每个老师和学生也都赞叹于她的造诣，她在画纸上泼洒颜料时的恣意，飒爽，眼里的光——这些在被迫回国之后灰飞烟灭，她凭什么被困在这一方田地？！”

谢宛的话语愈发激动，尹既明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是说，不论黄家怎么样，就算是倒了，反正不能干扰你家小姐在外施展才华对吧，你要她和以前一样，想保下她，所以找上了我。”

谢宛轻微皱眉，片刻后放平了语调：“是这样。”她又轻轻转着U盘，“正好你撞上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帮我。”

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尹既明的轻笑。

“果然如此。”他停了敲击扶手的动作：“这个U盘你拿着没用，就算你现在去告发我，甚至捅出陆家的局都没用——他们一很难相信你，二来就算他们相信了也无力回天。”

讨价还价的基本技巧，贬低对方筹码的价值来获得低价。

“但你就是需要这个U盘。”谢宛并不傻，她冷静回击，“而且它很重要——对你的计划来说，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

“对，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不如明说——你要什么。”

“我知道你们那里肯定存有黄叔叔，也就是小姐父亲负责过的出了事被压下的项目的证据，以及黄小姐挂名的问题项目的证据。”谢宛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平稳，“用它们来交换，别的我不管。”

“真是狮子大开口。”尹既明微微皱眉，“黄家倒了对我也有好处——我可不觉得这是公平的交易。缺了这些证据我也不好办，连大少那都不很好交代，最多把黄小姐挂名的那几份给你。”

“不。”谢宛非常坚决，“我都要。”

“你要的不过是保下小姐罢了，这已经足够了，你要是担心钱——”

“不。”谢宛打断他的话，“小姐的父亲出了事，她肯定不会离开这里，肯定会留下来为她的父亲东奔西走——我绝不要看到这样的情况。”

“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尹既明十分敷衍地评价了一句，“也就只有黄叔那样的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了。”

“所以，你换不换？”谢宛语气有几分着急。

即使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当交易难以达成的时候，聪明的顾客便会装作不买的样子放下商品而走，若是商家挽留，成交率大大上升，不挽留，交易作废。

“我不是乐意当冤大头的人，这种证据我还能从别处收集，你的机会却只有一次——再好好想想吧，到时候说不定你会来联系我。”尹既明微微一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