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1 / 4)

洛可可想要移开视线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盯着念鱼,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腿像根薯条一样被吞下,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库洛洛站起身,退后了两步,“洛可可,就算你事后真的长不出断肢,只是目前这种程度的残疾,现在就停止,将来装上义肢还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怎么样,要改变主意过来我这边吗?”

苍白的舞台灯光照出了洛可可的影子。那具身躯右手自肘部以下,左脚从大腿中断开始消失不见,伴着呛咳肩膀正在不断地颤抖。

“这就是你的最终回答吗?为了什么呢,未来……”库洛洛扬起左手,两条念鱼又从空中游回了地面,“……真有值得你这么去守护的东西?”

指甲抓进地板缝隙,洛可可艰难地按捺下反胃的感觉。

比起飞坦做的那些,库洛洛的手段确实更’高明’,知道自己最害怕什么,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逼她放弃。

现在,她就连撑起一点身体、换个姿势都做不到,对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东西吗?

美加想要自己引导这个世界的住人前往暗黑大陆,那就照做好了!

库洛洛想要知道未来有什么,那就如他所愿、全告诉他好了!!

“库洛洛。”洛可可舔着嘴唇上的伤口,在疼痛中一字一句反问,“你说过,如果未来不能让你满意,你就会将其推翻。但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就这么自信,想要知道未来这个想法本身……不是受到了’未来’的影响?”

“唔——你的意思是,我的想法并不完全属于我?”库洛洛的语气不知不觉轻了下去,“确实……在想法产生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外部的影响。他人的意见、主张,周遭的环境、社会情势,甚至气候的变化或仅仅只是一句偶然落进耳朵里的流言……”

男人的声线如一条没有波折的直线延伸向远方,洛可可猜他可能还捂住了嘴,这是库洛洛·鲁西鲁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不否认这点,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做出选择,并且承受选择所带来的任何结果吗?”

“所以……”洛可可吐出嘴里的血,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现在是在承受自己选择的报应?”

“只是结果而已。”

“……那我要是仍冥顽不灵呢?”

“飞坦和侠客会觉得遗憾的。”

听到库洛洛轻飘飘地说出对自己的死刑判决,洛可可忽然有种一直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来了的感觉。她笑着想举起左手,然而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左肩上,挣扎了几次都无法成功,只能支着手肘勉强向前斜伸出一点。

“那就来啊……”她喘着气,朝念鱼游弋的方向晃了晃手腕,“让它们来咬我,呵……完全不痛呢,库洛洛,飞坦可比你会玩多了。”

“是吗。”

库洛洛用的是疑问句,语调却是陈述。短短两个字说完,他放下手臂,随即盘桓在洛可可面前的念鱼也跟着摆动了一下尾鳍。

哪怕知道密室游鱼的攻击既不会造成流血,也不会让人感到疼痛,洛可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她在念鱼玻璃球似的眼珠里看到了不断放大的自己,以及从背后俯视着这一切的库洛洛……

帕里斯通推开剧场的门扉,还没看清里面的样子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库洛洛先生,你不会不等我,一个人就开始了吧……”他边说边朝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男人走去,走到半途却在第三排和第四排座位之间停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室外还能感觉到的两、个、人的气息,此时此刻忽然就只剩下一、个、人的了。他看向血腥味的源头——舞台中央一滩半凝固的液体,而就在那片深红色的水洼中间,有一具并不完整的……

“……你杀了她?”帕里斯通面无表情地走近了一步,“在她向我复仇以前?”

“抱歉,我也是没有办法。”库洛洛转头,一半脸落在光里,另一半则藏在黑暗里。

“没有办法?”

“这似乎就是她对我们的报复。”

“库洛洛先生……”

不等帕里斯通说完,库洛洛已经收回了目光。他重新转过头,似乎沉吟了一下,“副会长。”

“是帕里斯通。”

“抱歉,帕里斯通,你不问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很奇怪吗?”帕里斯通歪了歪头,“做了什么……等于是在问库洛洛先生的能力吧?你会困扰要怎么回答,我也会烦恼自己得到的是不是实话……我从来不问这种会令双方都不愉快的问题。”

“那你要带走一部分吗?”

顺着对方的视线,帕里斯通也再次朝台上看去。洛可可的侧脸正冲着他们这边,像是被打碎,残破的石膏雕塑,一动不动就连最轻微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