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吗？”对面的医生顺手接过林溪递过去的就诊单，瞧了一眼，头也没抬，开始在电脑上搜索林溪的就医信息。

“是的，我是林溪。”

“年龄。”敲着键盘的医生问道。

“二十五。”林溪回答。

“什么问题？”医生终于转过头看向她。轮廓分明的脸，中央蹙起的眉头两旁是略显疲惫的眼睛，杂乱无章的黑粗眉和凌乱的头发，彰显着这个男人的疲倦和不耐。

“智齿经常发炎，有的时候疼的受不了，看看是不是需要拔掉它？”林溪是另一个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她能明白加班加点忙完手术交完班还要在人山人海的门诊里坐诊面对各式各样问题的医生有多累，所以她忽略了他语气中凸显的不耐，温柔的回到了问题。

“张开嘴我看一下。”林溪乖乖地仰头张开了嘴。医生戴起了口罩，拿起棉签和电筒在林溪的口腔里简单地检查了一下。

“先去拍个x光，拿到报告再来找我。拿着这个去缴费处缴费。”他又转回了头，盯着电脑，边敲键盘边嘱咐林溪。打印机里缓缓吐出一张医嘱缴费单，他利落地撕下来头也不抬地递给了林溪，紧接着马不停蹄地按下了下一位的呼叫键。

“我的智齿情况怎么样？报告大概多久出来，我再来找你，你还在吗？”林溪站起来接过缴费单，语气温和地问道。

“先去吧，我上午都在这里坐诊。”他说完，下一位患者已经坐在了林溪刚刚让出的凳子上，开始描述起自己的症状，丝毫没有时间能够让林溪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林溪突然有点儿生气，愤愤地走出了诊室。她是一位康复治疗师，面对患者总是会轻言轻语地解释所有问题。她明白医生跟自己的工作方式不同，平常的相处虽然见惯了医生粗糙的回答方式，但自己作为患者的时候难免还是觉得很愤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回答问题呢？要是我做完检查回来他已经下班，那我不得再另外挂号一次来解决问题？他为什么就不能说清楚解决方式随意打发人呢？工作强度的确是累，很能理解的林溪也常说如果换做自己不一定能撑得住，但这工作方式的确让人很不满意。

“难怪那么多伤医事件。”林溪嘟囔着走向了影像科。拍片两分钟，等待两小时。无论是排队拍片还是拿结果，过程都是很漫长。即使这家医院精简了很多流程，设置了好几台自主报告机。但没办法，谁叫中国人多呢？看着时间这样无情地流逝，林溪内心不由地哀嚎。自己等了好久才等到五天年假，得以在工作日才能挂上号来这个牙科看上病。谁说医务工作者待遇好？自己平时连请假做检查看病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周末有个时间，但医院专科门诊周末也没有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还真不适合所有场景。

等了许久，焦灼的林溪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影像报告，急冲冲地奔向那位牙科医生的门诊疗室。还没走近，诊疗室里面传来一声呵斥。

“你这什么意思？我拔个牙齿还要住院？你们医院太黑心了吧？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林溪跟着人群走过去，看见一个中年秃顶男人手指着医生，脸带怒意唾沫星子满天飞地骂他。

“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次了，因为你的牙齿位置很不好，可能出现大出血或者神经损伤导致面瘫的情况。所以门诊不能做手术，必须收治住院进行治疗！你要是这样闹，可以去其他医院看。”医生依旧是淡漠的语气。林溪不由为这位医生担心。真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还是脑子不清白。这种时候光解释有什么用，病人要是听得懂听得进去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他们需要的是服务的态度，这种时候不安抚，不怕被病人打吗？

别怪林溪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三观不正的观念，那纯属是临床上无数次吃亏摸出来的经验。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她工作要久得多的牙科医生竟然都没能像她一样学会屈服？不知道该说这位医生是傻还是不卑不亢。

“老子信你个屁，我爸就是被你们这些医生给忽悠治死了，就是你们这些无良黑心医生，就是你们！”林溪突然觉得这个病人有点儿不对劲，害怕出事情的她不由再靠近了一点。

突然，中年男人情绪失控的冲向诊疗室里的检查台上，抓起盘子里的手术刀转身刺向了医生。所有人开始尖叫，前一秒还在看戏的他们纷纷后退逃跑。被突袭的医生来不及反抗就跌落在地，中年男人抽出手术刀，满眼通红地准备再次捅向医生。

林溪的心不由跟着提起，那淌着血的刀格外地刺眼。该不该救，林溪想到了她的母亲，母亲会伤心的。可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一场名正言顺的死亡。万一活着，还救了另外一个人，可万一死了，这个理由不是一个好借口吗？林溪内心挣扎了一瞬间。她冲进去，搬起办公桌上的打印机用尽全力砸向了那个发疯的男人。手术刀被打落，医生得到了缓冲的机会，却也激怒了男人。

“妈的，婊子。”被打落刀的男人红着眼冲过来，提起林溪砸向墙壁。“臭婊子，你们都是婊子，你们都是一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