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抹飘逸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正是从公司出来的黎瑞——她柔顺的秀发随风摆动，丝质裙摆也肆意飞扬，扶着灰褐色的墙壁猛烈喘息，呈现出劫后余生的狼狈感。

发生了什么？

青梅竹马疑惑的对视，正想上前询问，突然看到瑾君从轿车里走了出来。黎瑞也发现了瑾君，瞬间眼眶泛红，仿佛电影慢镜头般跌跌撞撞的向瑾君奔去。

瑾君迅速扶住了黎瑞。

黎瑞跌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着：“为什么，你为什么……”感受到黎瑞的颤抖，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黎瑞肩膀上。

看到眼前一幕，思君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谁伤心了。

她来不及思考，拽了拽韩慕言袖口，压低声音说：“我们走吧。”但韩慕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挑了挑眉毛，嘲讽道：“不是挺有趣的吗？怎么不继续看了。”她瞪了韩慕言一眼，“我不觉得哪里有趣，想看的话你自己看吧。”她不知道被粉碎的自尊心能支撑她走到何种境地。

街对面的那两人忘我的相拥。

她像是个撞破秘密的局外人，当下唯一的念头只有逃离，不想承认瑾君的温柔不是她专属的事实。踩到小石子的瞬间，她跌倒在地，四肢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于是自暴自弃的横在人行道。“想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引起江瑾君的注意？”韩慕言的嘲讽无比刺耳。

“我没那么无聊。”她说。

“可是那两人正在看着你。”韩慕言说。

“……”

与那两道惊异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她又羞又恼，向笑得灿烂的韩慕言发送求救信号。“真是麻烦。”韩慕言说着，将她打横抱紧在怀中。她鼻腔里满是韩慕言身上好闻的味道，望着街边那两人苦笑道：“你觉不觉得我才是介入者？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羁绊很深。”

“那江瑾君也是我们之间的介入者，明明我们的羁绊更深。”

“你怎么总是爱把问题扯远。”

“你怎么总是不爱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是需要巨大勇气的……”思君自认没有这样的勇气，乘着小舟在命运的洪流中飘荡，哪怕是意识到韩慕言将在未来的某天淡出她的生活也没想改变什么。

可耳畔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想到无法奔赴的未来，她委屈的哭出声。

韩慕言慌张地询问：“怎么哭了，摔疼了？”比起瑾君的温柔不是她专属的，她更加在意李安琪的出现，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便让她接受了韩慕言会离开她的事实。“小韩哥哥……”她泪眼朦胧，哭的一抽一抽的，说：“答应我件事。”

久违的称谓让韩慕言一怔。

“你说，我都答应你。”

“不许离开我……”

韩慕言关切地看着她，“要不要去医院照个CT，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用，要是摔伤就更麻烦了。”人是聪明人，可奈何不解风情，被神明关了一扇不怎么重要的窗。她气不过的在韩慕言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听到韩慕言气呼呼地说，“你这丫头属狗的吗……”

“我属猪的，你才属狗的！”

“我属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这丫头就是因为属猪才从小那么笨，数学从来就没及格过几次……”韩慕言又开始翻陈年旧账了。

当天晚上，黎瑞把烂醉如泥的瑾君送回家。

思君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把化身软体动物的瑾君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沙发上。瑾君含糊不清地说：“水……我要水……”想到白天的事，思君恨不得将满满一杯冷水泼在他脸上，一瘸一拐的去厨房拿水了。

她虽然名字有“君”，但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哪怕受到一丁点委屈也要讨回来。

站在瑾君头顶拧瓶盖的时候，瑾君忽然拽住她手臂，失去平衡的她不设防的跌在瑾君胸膛。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而那杯本该泼在瑾君脸上的水则一滴不漏地洒在地板。恼怒之际，她听到瑾君说：“你到底能不能让我省心……”

“我又不是你圈养宠物，凭什么让你省心。”

“我是你圈养的宠物，可以了吧……”

“……”

“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会非常的不开心……”瑾君的眼睛混沌不清，像是黑洞一样引人沉沦。

“你喝多了。”

瑾君痴痴地笑了，嗓音低沉又沙哑，“我是喝多了，但脑袋却不糊涂，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醒。”就像委屈的小狗让人想要疼惜。

然而思君只是无动于衷。

瑾君受够了这样的无动于衷。

“你爱我，依赖我，却唯独不爱我……”他的口气带有几分恳求的味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呢？”

“我当然爱你。”

“你不爱我。”

“什么才是爱？又怎么证明爱与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