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棠有个秘密，落雪峰众所周知的秘密。

她喜欢凤湖剑山首座大弟子商玄知，师徒四人围着一张桌子烤肉的时候，周书棠自己说了这事，大师父周望秋一口酒喷火上，火苗蹿起来差点儿燎了二师父的头发。

二师父纪南絮被吓了一跳，凭空化武器，铁柄刚扇一扇，把渐小的火势扇出了丈许高的火舌。

然后两位师父心肝宝贝儿受惊，为夫给你压压惊，互相搀扶着款款离去，甜甜蜜蜜地留了个烂摊子给周书棠和齐晏欢两个收拾。

彼时的师姐，还是个一心练剑学医的好修士，温温柔柔地给她出主意该如何与大师兄熟识。

两位师父半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日常添油加醋地欺负人。

“咱们小棠儿下山历练的时候，选了个丑面具吧？那容貌怎么能和西华峰的宁姒仙子一较高下？”

西华峰大弟子仙姝宁姒，与商玄知是自幼相识的情分，执一手玉卷照见人心鬼蜮，青竹杖一出，无人能匹。

她与商师兄二人，是凤湖剑山满门称道的一对金童玉女。

大师父特意拿这事点她，讨厌地很。

“欸，此言差矣。”二师父的刚扇，换了白玉折扇，有他那张俊美的脸在，哪怕是在这终年落雪的地方扇扇子，也不让人觉得违和。

“咱们小棠儿刀练得好，将来他日那商玄知拜堂，正好提着刀去抢亲，你将他拘在落雪峰上，有师父们给你守着，保证没人敢抢回去。”

周书棠自静坐中睁开眼睛，除却朗月疏星，便只剩满地苍白。

“原以为这回是个让商师兄记住的好机会，如此飒爽的红衣女刀修，多么让人难以忘怀。”

周书棠的话里说不出的遗憾。

她嫌阵修摆阵麻烦，从不曾涉猎。

失策了。

站起身准备回去做点吃的。

才发现，在如此皓月之下，她竟然没有影子。

“啧。”她叹了口气，“怎么又入梦了。”

她同二师父学的控梦术，天赋异禀但根基尚浅，二师父不在，她自己在梦里也没什么意思。

才动了来个人的念头，身后便响起了踩雪声。

心念一动，皆有所成？

周书棠眼睛亮了亮，急忙转过身去瞧。

眼前人，目若朗星，玉质金相，那一身白衣俊逸出尘，正是白日里见到的模样。

可不正是她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师兄，商玄知。

“我的控梦术已经可以连上拘灵遣将了吗？我叫你一声商玄知，你敢答应吗？”

周书棠防备且试探着靠近。

可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周书棠，既不近前，也不动作。

不像真人入梦，反而像个木偶。

“原来不是真人。”周书棠松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我就说嘛，我的控梦术，还不足以将如此高修为的人困到我梦里来为所欲为，咳，我是说以慰相思。”

木偶师兄的耳朵又红了，周书棠没注意到。

走到商玄知跟前，周书棠后知后觉，“那你是什么？”

她的梦境从来没有幻化过真人，唯一来过的，是控梦术比她高阶的二师父，过来传授心法。

陡然多出个活物，很难让人朝着乐观的方向去想。

周书棠握住商玄知的手，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心头开始发烫，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鼓噪地她手都开始发抖。

对方乖乖被她握着，既不抽离，也不回握。

“我知道了!”少女抬起头来，眸中星辰闪烁胜过满天星斗。

“你是我的心魔!”

这事儿越想越真，周书棠握着商玄知的手喋喋不休:“我，一个以杀入道的刀修竟然生出了心魔!我需要杀魔证心吗？”

对面心魔怔住，不着痕迹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周书棠拉着手拽进了屋。

“我都没听说二师父生出心魔，不愧是我，年纪轻轻竟然就长出了心魔，还长得这么随我心意。”

周书棠拍了下脑门，高兴的声音都变了调，“毕竟是我的心魔，肯定是要按照我的喜好去长。”

“你坐下。”周书棠把人摁在桌前，还给心魔上了杯茶。

“你会陪着我修炼的吧，随着我功力加深还会蛊惑我去杀人堕魔，对吧!”

周书棠支着下巴，满脸期待。

“心魔”……

“快让我好好看看!”

白日里一脸冷漠持刀少女不谙世事起来，这才有了点峰门小师妹的模样。

商玄知愣神的功夫，被周书棠捧住了脸，在周书棠狡黠的笑容里，被穿了耳。

明明是在梦境中，这痛却很真实。

周书棠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