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敝履(1 / 2)

林妙悟因着这重回旧时,又思虑过多,加之百秀按揉得舒坦,逐渐有些困倦起来。

眼前是她熟悉的长乐宫,林妙悟颇觉安心,很快沉沉睡去……

另一边,琼林宴尚未结束,甚至因为盛宁帝看起来和蔼可亲,宴上众人逐渐少了些拘谨感,愈发人声鼎沸起来。

雁塔旁一甲三人各自与走上前来的盛宁帝交谈了几句,就一齐告了退。

唐桦郎回到座上,旁边便有一个士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探花郎,你刚刚题诗时候,盛平公主可是看了你好一会儿。”

唐桦郎下意识便向座首盛宁帝的身旁望去,却只看见回到座位上的太子,哪里还有盛宁公主的影子?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似乎丢失了非常宝贵的东西。

榜眼刘湘最为心直口快,见他这模样,张口就是:“唐兄还看呐,公主早就离开了。”

唐桦郎有些羞恼地移开目光,身旁几人见状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戏言:“唐兄原来也心属公主,怕不是过两天我们就要叫你驸马了!”

“探花郎算是我们中最标致的一个,公主看上他也是自然嘛……”

“……”

唐桦郎只勉强附和着笑,心中早不悦起来。

他的起点高于在场众人许多,他自然是要往上爬的,岂能当个无权无势的驸马?本朝驸马还绝不能纳妾,一辈子拘在公主府里,并且生下孩子只能和公主姓…对男儿来说岂非奇耻大辱?!

更别提盛平公主风评极差,流连酒肆赌场也就罢了,甚至不久前去青楼买回十几个小倌,当晚就夜御七男!简直不知羞耻!

好在周围人到底顾忌着盛宁帝在场,转眼间就换了别的话题,只是神情更微妙,声音更小了些。

唐桦郎凝神一听,谈的原来是那位新上任的九千岁。

“那阉…那位今日竟然没来?”

立刻有人急忙道:“你可小声些,那位虽然不在,他的耳目可到处都是!”

“怕什么,我等如今皆是天子门生,又即将成为朝廷命官。那位再怎么权势滔天,岂能不给陛下薄面?”

“你怕是不知道那位多得圣宠。本朝历来只任命过司礼监掌印,人人都快忘了掌印太监上还有一个权力更大的提督太监。陛下竟让那阉……那位直接做了司礼监提督。掌印便已经是内相,几欲和首辅平起平坐,更何况提督?”

“薄面?”刘湘也忍不住嗤笑道,“你的薄面能大得过首辅吗?一个月前那位刚上任,首辅直接私下将奏折呈给陛下没过司礼监朱批。又听说首辅的奏折里有“阉狗”二字。第二天那位就在上朝时发作了一番,直到首辅认错,并承诺永不再犯才停歇。而陛下,还有太子,一言不发,任由他立威。”

在场众人谁不将首辅当做清流之首?又有谁不觉得太监是阉狗?闻言都忍不住小声叹道:“真是荒谬!”

唐桦郎心中亦是愤懑,又忍不住想到:且让那些阉党得意几日,待他日自己成了首辅,定要将那阉狗掰倒,狠狠灭了司礼监的嚣张气焰!

……

琼林宴散,众人各回府邸,盛宁帝与太子各自回宫不提。

夜愈发深了,初春的风尚有些料峭微寒,清冷的月光倾泻在金明池上,一片波光粼粼。

有琴声不知从何处起,飘渺难觅,似有似无,又如这春夜泛着些微冷气。

忽有一人如鬼魅般单膝跪地落在池畔,面向池边竹林,低眸轻声:“督公。”

琴音乍停。

一声略显尖细又透着慵懒的声音传来:“怎的?”

虽然是问句,却好似早已知道些什么。

鬼一立刻就将唐桦郎等人在琼林宴上关于九千岁的言语复刻了出来,连每个人的声音语气都分毫不差,活像一场口技表演,在阴暗的竹影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待鬼一“表演”完,竹林里那人便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评价着:“咱们的陛下今儿可真是收了一群好英才,偏生一个个的懦弱不堪,心里再怎么骂咱家,嘴里连大名都不敢说,竟要用代指。”

鬼一没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只过了一会儿又道:“琼林宴上盛平公主早早离席,回宫后吃了糕点又吐,折腾了一会儿,没惊动陛下和皇后。现在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

“探花郎也已经回了他在京中租用的房子,属下见状,做主让鬼五鬼六从那座宫殿里撤了,转而去监视探花郎。”

又一阵微风吹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鬼一恭敬地等着,蓦然发觉竹林里已经许久没有任何人声。

良久,才传出一点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做得不错。”

林中那人似想到什么,忽然冷笑道:“听说今儿陛下被探花郎的文采惊动,亲自去雁塔旁看了他的诗?”

“是。”

“咱们这位陛下,见到了过于惹眼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