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芮度过了非常充实且轻松愉快的假期。

白天，楚清杳约她逛店看秀。

以前连借她一条裙子都要来回推诿的顶奢女装品牌，如今都放下了架子，艺术总监和经理轮一道陪看，把最时兴的成衣册子塞到她手里，恨不得帮她翻，指望她能看上一件。

面对指定用户的小型时装展，她也为她搬来。白歆芮坐贵宾席，看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活跃在互联网社交媒体的脸，衣架子一样的好身材，在她面前一个个走过。她们都是——她曾经也是——漂亮精美的真人展柜。但身份地位已然变化，她们不再按圈内规矩称她“白老师”，而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小姐”。

午后，金松松约她下午茶。

少见她千金大小姐的那一面，但是好在，和白歆芮料想的差不太多。凌慧雯和她的小圈子是一定不包括在内的。名媛圈的三六九等，不仅仅是合得来合不来的事。

松松的一头灿烂金发已经处理成了时髦的铅灰，发顶渐变成深灰，看得出这个颜色她是要长留的。但白歆芮环顾一周，松松的头发竟然是在座——除了白歆芮以外——最平凡的。

她的朋友中不乏留学牛津哈佛的小姐，个性张扬热烈，相处起来却轻松。白歆芮以为家世给了她们学识和自信，也顺便教给她们教养。然而话题一遍一遍状似不经意绕到石韵潇，又不断提及珺晟未来的家主夫人，这让她不得不重新捏起自己的小心翼翼。

她不会装乖卖傻，盼望别人爱她而不是她的身份。

可他毕竟连婚都还没有求。

晚上，石韵潇陪她看电影。

是一部文艺片。白歆芮看得昏昏欲睡。

她确实睡着了。

在送她回栖庭的路上，石韵潇无不抱怨地提起这件事，白歆芮却一点也不愧疚：

“我看过首映了。主题曲是我唱的，人家邀请我。”

“没有早说是因为，我忘了。”

不曾出演电影，却常常因为演唱歌曲的原因被各大出品方邀请。数量之多，几乎涵盖了全部预算足够的影片。

忽然，白歆芮想到一件事，必须现在确认。

宋知开车日渐平稳，而且他总是守口如瓶。

趁着到家还有时间，白歆芮离开座位。在黑暗的环境里，石韵潇看得到她的眼睛，含着神神秘秘的星光。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主动送上绵绵的吻。

他像是很习惯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条件反射地抚上她柔软的头发。

暖烘烘的，小动物一样。

然而她浅尝辄止，在他品到味道之前就匆忙离开。

幸好幸好，他兜里没有戒指。

他今晚不是准备求婚来的。

然而她的逃跑路线被理所当然地截住。他的声音飘下来：

“去哪里？”

“回家看电视。”

别墅群建筑散落，隐在片片广袤的静湖绿洲中。其中，白歆芮住的栖庭最僻静。行政加长款帕拉梅拉在庭前暂泊，没有引起注意。

九月中旬，柠檬黄的桂花团抱成簇，沉甸甸地，压弯枝条。花香清雅馥郁，再多名品香氛复刻，白歆芮最爱最有生命力的那一缕。

两株桂花，为她留住不变的秋天的味道。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小臂再自然不过地贴合，皮肤接触。他始终一言不发，只安静地听她。

“专辑赶在八月报名结束前发行，我不能假谦虚说没有那个想法。那样团队其他人都会有意见……”

“邬老师的团队很成熟，松松是留学归来，组建过自己的流行乐队，他们在国际视野上的远见，在我之上。”

石韵潇的拇指指腹轻轻揉她的掌心，感知到血管跳动。

“我想得很简单啦。毕竟复出第一张专辑，还是以宣传我自己为主。全中文制作，甚至还把自己班门弄斧的作品列为主打歌……”

“格莱美离我太遥远了。那些文化风格差异、审美水平、内涵底蕴，还有亚洲人显而易见且难以逾越的门槛——它们影响不到我，纯粹是我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石韵潇默不作声。

娱圈擅长打信息偏差，做一分吹成十分。有人出国度假半月，号称闭关，一张专辑发表在哪里，挂靠什么唱片公司，水军营销买哪里性价比最高，哪家电台点播量在赛时评分占比最高，社交平台和流媒热度的计算方法，巡演卖座量和场馆四面全开容纳量画等号。一整套流程下来，捧回一座AMA，粉丝就有了吹嘘控评国际影响力的底气。

欧美国奖都如此，更不用说对标影坛奥斯卡的格莱美。它专注音像唱片行业七十余年，评选程序和标准严格严谨，公正公开。近年来，全球互联网转播，更使得格莱美奖漂洋过海进入国际大众视野，成为世界最高规格的音乐奖项。小小的镀金留声机塑像，使得海内外音乐人魂牵梦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