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从他眼里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欣喜之意。

“什么时候的事？”似乎因为太意外，他的语气如同手里托着一片羽毛那样轻。

“今早岑尚书刚从圣上那得到的消息，说是太后已经动身，大概年后就能回到长安。”岑晁笑着说，“这件事整个朝中都还没多少人知道。”

裴珩道：“太后前往长祈山祈福已有三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不过嘛...你也知道，都三年了，也该回来了。”

裴珩嘴角浅浅挂了笑，眉目也是少见温和：“长祁山虽为皇家道观，但终究偏远。太后年岁已高，早日回宫静养，甚好。”

室内氛围因为岑晁带来的消息一下子变得松快起来。

而宋拟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目听着二人对话。

礼部尚书，也就是岑晁口中的岑尚书，是他爹。

宋拟就知道这么多。

至于太后、长祁山此类的名词以及流淌在他们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欢娱，对于宋拟而言，就如隔雾观山那样远。

“所以——”

“太子为表孝心，以太后之名赠礼百姓，这说法不错吧！”岑晁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愣神的宋拟。

“很好的主意。”宋拟微微笑着

岑晁敏锐地察觉到宋拟情绪的转化，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如此心不在焉，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以赠礼之名，向百姓收取报酬也不太妥当，”宋拟轻巧掩饰自己的失态，“所以我想，不如就让大家以对太后的祝福来换东西吧。”

——

太后即将回宫的消息，传播速度比宋拟想象的还要快。

晚间芙衣送来晚饭时，话没说过三句就已经提到了这件事。

她说起太后的时候，脸上神采奕奕，好像太后是她亲祖母一样。

一个两个都这样，宋拟实在忍不住放下饭碗，好奇地问：“太后为人十分亲厚吗？”

芙衣道：“应该吧，奴婢没见过太后，只知道她对将军十万分的好，逢年过节总是赐下许多好东西，连带着我们都能沾到不少好处。”

芙衣想起那些绸缎银钱，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太后离宫三年了，这次回来连桓娘都很高兴，说不定她还会被召进宫服侍几日呢！”

宋拟不解道：“太后身边最不缺宫人，怎么还要召桓娘去？”

“宋娘子不知道，桓娘原本就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芙衣喜欢聊天，加之宋拟平易近人，说到兴头上也顾不得主次，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来讲。

宋拟顺势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

“桓娘从前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后来又被赐给夫人——也就是裴将军母亲，跟着来了将军府。”

陪嫁丫鬟的话，那算是太后的大宫女了。

“这么看来，太后很喜欢将军夫人咯？”宋拟说

芙衣点头：“太后没有女儿，夫人又从小长在太后膝下，太后自然疼爱非常。”

宋拟重新拿起筷子又吃了两口。

“哎——只是造化弄人，谁也想不到后来会出这样的变故。”芙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唉声叹气起来。

宋拟刚想问什么变故，只听她又道：“奴婢还记得，当时将军和夫人出殡的时候，整个长安的百姓都自发前来送葬，那时候我虽还没到将军府做事，却也被父亲捎着一起去了。”

“说起来，当时禾丰斋也摆着路祭呢，宋娘子当时在吗？”

宋拟当时还没穿过来，原主完全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于是含糊道：“这些事家父会办，我不太记得了。”

“欸？”芙衣奇怪地挠挠头，“按理说娘子当时应该比我还大两岁，这就不记得了？”

“唔，我记忆向来不太好。”宋拟闪烁其辞。

不过芙衣也没想追究这个，利落地换了话题道：“对了，娘子会在府里过年吗？”

想起与陆明元的约定，宋拟先摇了摇头，后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芙衣见宋拟摇头，不禁失落道：“啊，自从老将军战死后，将军每年都在宫里过年。因此府里总是冷清清的，我还以为今年有娘子一起，会不一样呢。”

“你不回家吗？”宋拟记得像芙衣这类婢女，年节是可以回家的。

“我是被父亲拉扯大的，父亲逝去后我才来的将军府，”芙衣说着好似有点难为情，不住地捏着袖口的衣料摩梭，“所以.....我没有家啦。”

宋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安慰，想轻拍她背的手抬起又放下

最后抿了抿唇：“你想吃糕点吗？我走前给你做。”

“真的吗！太好了！”芙衣是个孩子心性，听到这话只高兴地蹦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