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晚死都要死。”

“你以为找回来，藏月山庄欠我的就两清了吗？”斩罗咬牙。这六年来，失去的痛楚日日夜夜都在提醒着他，他被人抛弃了。

时蓁擦拭的动作放缓，她没看他，眼睛只盯着手里的工作，“藏月山庄已经没了，我死后就真正的灭门了。你若是还要更多，我也给不起了。”

“......”

“不过我死后的尸身还是可以给你的嘛。”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

“随便你。”

“不、用。”

“那多谢哥哥留我全尸。”时蓁刷洗得更卖力了。

“......”

*

天色渐晚。

“我出去捡些木材，很快就回，你先睡吧。”时蓁说完就不见了人影，留下斩罗一人坐在火堆旁。

过了很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时蓁还是没有回来。

斩罗侧身躺下，强迫自己入眠，毕竟自己根本没想等着时蓁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成一片漆黑，但时蓁还是没有回来。火堆里树枝燃烧的劈里啪啦声显得四周更加安静。

她不会被上面发现了吧！斩罗倏然坐起身。

“我回来啦！瞧，我发现了什么宝贝。当当当——鲜美小菌子，明天煲汤补身体！”时蓁欢快的语气响彻整个不大的山洞。

斩罗倏地放松，嘴里却道，“我还以为大小姐一个人偷偷逃跑了。”

时蓁把小蘑菇放好，躺回自己的草垫上，“没令牌往哪里跑，能跑我第一天早跑了。”说完，直接闭眼睡觉，没准备再搭理这个自从相认后就变得阴阳怪气的鱼。

斩罗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于是闷闷地转过身不说话了。

一时间，只剩火堆燃烧的声音。

背对着斩罗的时蓁其实没有睡着，她睁着眼，静静望着石壁上的影子，陷入沉思。她一开始绝不信自己的爹娘会参与这件事情，但是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话，那就不是全无可能了。

她从小阴煞附体，霉运连连，出门也总是会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六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斩罗是在紫微山的山林里，自己因为遭到阴煞的偷袭，于是晕了过去，最后一眼记住的是斩罗眼神慌乱向自己跑来的画面。

后来她是在藏月山庄的寝屋里醒来的，听爹娘讲，自己昏迷了七日，境况十分凶险，是去请来了隐世高人，才救回了她的小命。

但自苏醒那日起，本该无时无刻陪伴在她身边的斩罗却不见了踪迹。无论自己怎么找，都没能找到一丝线索，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后来她甚至离开了紫微山，却依旧寻不到一丝关于小黑鱼的讯息。爹娘开始并不阻拦，反而任凭她寻找，后来就严厉制止她的行为，甚至限制她的外出。他们的理由是家奴护主失利，害怕受到责罚，连夜逃跑，这样的人不值得藏月山庄的继承人三番五次去找。她也只好装作放弃的模样，但私下仍在偷偷寻找。

爹娘本来就不同意她把斩罗当作伙伴而非下属，不帮她也理所当然。但是她自己一直没有放弃，直到一年后，血月门事件爆发。

时蓁就着这个背对人鱼的姿势没有变，她说：“斩罗，是我爹娘将你亲手交给老掌门白无涯的吗？”

斩罗能感受到对方平静语气中隐藏的沉重，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

“他们是想用你身体里的灵脉来救我，是吗？”

“不。”斩罗面无表情，“当时被阴煞附体的你实际上并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是寻常阴煞，时蓁经历过很多次的那种，只要驱散就没事了。

“那我爹娘就不可能......”时蓁急切地起身望向他。

“但是你脆弱的灵脉以及永远招引阴煞的体质成了你爹娘永久的心病。”

斩罗讽刺道，“此时，若是出现一人声称有方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难题——没有好的灵脉，那就去找一个。”

“有了好的灵脉，限制你剑法的瓶颈也会很快突破，庞大的灵气涌入体内后自然再不惧邪崇阴煞。”

时蓁抱着双腿，望着跳跃的火花，“所以是老掌门告诉我爹娘有这个方法，你才会这样......”

“对不起。”时蓁将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里饱含着歉意与痛苦。

“你这副模样是想表明你自始自终都不知道这件事，对么？”斩罗的声音阴恻恻的。

时蓁猛然抬头，“你以为我也参与了？”

“不是么？”斩罗冰冷回道，“当年我被带到银环山，被人生剖了灵脉，费尽千难万险终于逃了回去，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小姐您说的。”

他一字一句说道，“爹娘你们放心，那昆仑奴已经被摘除了灵脉，现在宛如一个废物，恐怕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