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善(1 / 2)

蛇妖效仿当年有意为之,怕是另有所图。

而目前的情形依然不容乐观。

侵入客栈的蛇妖数量众多,大大小小像是杀不尽似的,阴毒兼具,防不胜防,谁知道他们会躲在哪个空洞中伺机而动。

况且还有一些寻常人没被护送走,若乱象再持续下去,修士未必能占据上风。

所幸这并非是无解之局,方才聚起的五行法阵给了易子朔提醒:

崖口客栈临渊而建,兴盛之时曾是修士历练前养精蓄锐的庇护地,怎会不设抵御妖魔的阵法?应是出了什么纰漏,才会叫蛇妖横行无忌。

但店里被调包的杂役远比料想的要多,就连老板娘也生死不明,该从哪找出个管事的人来?

绛月走到他身侧,扬了扬下巴,示意望向前方的戏台。

“端茶倒水的小二谁都能凑合假扮,可说书的就没那么好装罢。”

听了她的话,易子朔很快就想起出事前,立于台上的说书先生还在绘声绘色地讲述崖口的过往兴衰。

不过那样一位年迈的老者,得以幸存的机会何其渺茫。

抱着一丝希望来到台前,只见半开的折扇躺在地上,醒木被摔成了两半,那位老者不知所踪。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周边都没有血迹,或许人早就逃走了。

但是先前在一楼结阵的几人中谁也没见过他的身影。

老人家脚力不健,出事的这一会儿功夫跑不远,只能躲去附近的某个角落。

空荡的戏台上仅有一张榆木方桌,古拙平整不刻纹样,绕到另一面,会发现有一块用作遮挡的布帘。

易子朔随即一手掀开,青布衫的人影出现在眼前,如同惊弓之鸟,浑身一颤。

说书先生正闷着头,拱起背,以一种滑稽窘迫的姿势蜷缩在空当里。

易子朔心中生不出笑来。

在生死面前,一切姿态风骨都可以暂且抛开。

“老先生。”他蹲下身,朝着那枯瘦的脊背说:“周围暂已安全,还请先出来,随我们另择安生处避一避风头。”

男子的语气刻意放缓,是喧嚣纷扰背景下的一声温润之音,足以抚平惊惧,绛月不由得看去一眼。

说书李终于磕磕绊绊地起身,对扶了自己一把的易子朔颇有印象——仙姿玉容,是个修士,他便稍稍安下心。

易子朔见他无碍后,又问了阵法一事。

说书李显然毫不知情:“罪过啊罪过,老朽只是个说书的,哪懂什么阵法符箓?”

绛月想了想,忍不住插一句:“身边的人都被换了芯子,你之前就没发现过异常?”

说书李显然还没从那骇人场面中缓过神来,呆楞地往外吐字:“小老板娘给了钥匙后,老朽一直待在藏书阁里翻阅古籍,临开场才下了一楼。”

绛月抓住了重点:“藏书阁?”

她在客栈内似乎没见过有这个地方,约莫这说书先生就是在那躲过一劫。

说书李又断断续续地唠叨:“本想在里面找找前人的记载……结果只翻出一些晦涩难懂的天书。”

他话音顿住,恍然醒悟:“莫非那就是符箓?!”

“……看不懂的就是了。”绛月当机立断,“有了阵法相佐,方能平乱救人,速带我们前去。”

在旁人眼里,绛月俨然是一副积极为众人安危奔走的模样。

唯独易子朔用神情莫测的双眸凝视着她,近乎刺探。

“把功德都放在一日积攒,你是打算一跃飞升?”

绛月突然发觉,他虽然平日里闷声不吭,但挺有与自己唇枪舌战的潜质。

“不敢不敢。”绛月冲他眨了下眼,“相比起我这点功德,易修士也该早一步上天。”

说书李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眼神交锋,刚拖了几步子,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乍然来了精神。

“元宝!幸好元宝还在藏书阁!”

……

绛月着实不懂凡人,一生所求无数,自己都差点命丧黄泉了,还惦记着身外之物。

但她很快就见到了所谓“元宝”。

原来是个三尺孩童。

铜锁一开,小不点儿就从门后探出脑袋,扑向了说书李。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说书李点着油灯钻研“天书”,而元宝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没过多久便闭上眼,找周公玩耍去了。

多亏藏书阁的位置偏僻,元宝被暂留于此,阴差阳错保住了性命。

没成想那句“开天眼”的童言也一语成谶。

凡人眼里的“天书”,正是修士才能通晓的符咒法印,前人的确为崖口客栈保留了御妖结界。

记述详尽的古籍都被说书李整齐地平铺在桌案,易子朔拿起其中一本书册,目光定在纸页上,垂落的眼睫投下一片深影。

这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