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1 / 3)

绛月僵立了半响,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此时此刻,无论回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助长他人气焰,最好的回应就是不予理睬。

她大步跨过树根,很快远离清气的包围。

易子朔听见她在微微喘息,又问道:“你没用法术护体?”

绛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句:“道行浅,妖力不济。”

低沉微弱的话语再配上稍显病态的面容,易子朔差点就信了。

在难受之余还不忘分出精力糊弄人,这让易子朔不怒反笑:“恐怕是出于某种原因,你无法随意施术,比如……”

他审视着绛月神色淡漠的侧脸,又吐出后半句话:“为了隐藏妖气。”

绛月没吭声,很是平静地顿住脚步。

谁知道傀儡门身上有什么寻妖法宝,不动用一点法术才算是万全之策。

从陶府一路到瘴木林,一次两次地避免妖力外溢,易子朔也不愚钝,总能察觉出什么。

既然都被拆穿了,再遮遮掩掩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绛月扯开嘴角,笑里含着冷冷的敌意:“我倒是有些好奇,关于我的秘密,易修士究竟能猜出多少?”

话音刚落下,就与周遭的风声交融。

一到夜晚,瘴木林间的风声就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凄怨的哭嚎。

大风过境,却不见雾瘴退散,反而助它肆意翻涌。

绛月被刮得脸颊生疼,脚下踩了一个树桩子,所以无须仰头,恰好能与易子朔平视,但她还是下巴微扬,以免丢了气势。

易子朔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转了片刻,似乎无心多话,突然间抬起了手。

“做什么?”绛月眼皮一跳,万分警惕。

也莫怪她草木皆兵,如今身处深山老林,正值月黑风高杀人夜,前头的长队又渐行渐远,保不齐对方会先行出手。

尽管有所掩饰,但易子朔还是从她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紧张。

他手上略微顿了顿,薄唇轻抿,眼角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绛月更是难以放松,只见他的手是收回去了,却又踏着长靴走来。

两人隔了几步远,易子朔看似不经意地靠近,但拂面而来的冷香隐隐透着威胁。

绛月犹记得在万蛇窟时被寒气笼罩的情形,一时间绷不住了,不争气地往后退去半步。

“易修士,”她飞快地出言提醒,“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但易子朔不为所动,她不得不跳下树桩,才稳住身形,后背就抵上了笔直的树干。

雪白的衣襟已映入眼帘,绣在上方的银丝纹样清楚可见,一只光洁如玉的手伸了过来。

绛月心里一沉,转瞬间有根碧绿的长叶攀附着他手指抽长,莹莹点点的叶尖近在咫尺,一缕香气被渡入了鼻喉。

不同于往日的草木香,这缕气息更清醇,好似一泓清泉,沁人心脾。

易子朔的声音也悠悠响起:“若我想乘人之危,你不会有后退的机会。”

嘲讽意味十足……可见他方才的举动是戏弄无疑。

绛月早就该明白:这厮外表清冷得跟谪仙似的,实则骨子里深藏恶劣。

但醒神香确实缓解了瘴气之毒,她攥紧衣裙的手松了松,不禁问:“为何?”

为何放过她?

易子朔拂袖收起霁月,抬起眼帘,长睫下的双眸好似清静明澈的深潭。

“只要你不作恶,我暂不会揭发你的身份。”

他倒是心慈手软。

殊不知只要趁此机会探一下她的经脉,便能发觉诸多异样。

在世人眼里,蛇妖是为恶,而她夺其内丹疗伤又怎能被称为善?不过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罢了……人间所谓的善恶又该如何判定?

在醒神香的庇护下,绛月很快跟上了队伍。

穿过这片瘴气暗林之后,终于寻到了适合露宿的地方。

这里的气息与外界无异,是林中少有的一方净土。

草草铺完被褥后,陶婉婉近乎倒头就睡。

绛月这一天也是身心俱疲,边躺着边遥望闪烁在枝头的漫天繁星,渐渐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易子朔打算负责守夜。

分明一路上就没见他歇息过,难道不晓得累么……真是精神好得直叫人嫉妒。

同样“精神好”的还有傀儡门的二人。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只在巨树上将就一晚,粗壮结实的树枝是天然的卧榻,承住两个人的分量绰绰有余。

夜渐渐深了,于光古还未入睡,枝茬上的叶片宽大如扇,半遮住他的脸,露出的一双眼似在巡视周围,最后目光绕到了树下的一干人等。

从高处俯视,每个人的举动都能观察得一清二楚。

易子朔在为面前的篝火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