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4)(1 / 2)

他们还没跨出一步,一个女使站在他们面前,突然跪下,“还请姐姐息怒,是药参了软骨散。”

她这句无头无尾的话让沈兰时听不明白,见这个又是一个新面孔,就让她起来,把所有的女使和男仆都叫过来。看着将近百人,又让那些人围成一个圈。里面跪着的人就是秋月,她泰然自若,好像即将被审判的人不是她。

倒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痛哭流涕了。

沈兰时看了一眼秋月,让两个兄长都进来看着,“你们或许不知道被叫来是所为何事,今天,我就要告诉你们。人可以走,但你一日身为沈家的奴,便不能心怀二主!就算是离开了沈家,知道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沈焓和沈世南两人对看,但从妹妹的话里也能听出了个大概,无非就是新找了上家。但最后一句,他们是真的不敢听出来了。

众人听了都不敢呼吸,全都低着头,就要埋进了身体里面,如同鸵鸟埋沙地。

全场都寂静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秋月觉得自己的膝盖就要冻僵,今天的雪很厚,她咬着后槽牙,手指掐着手心。

戌时的天,不像夏日那样好看。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寒风刮得更加厉害,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花灯。

沈兰时拿过旁边人手里的册子,这是记明了沈府上上下下所有奴的生平。册子拿在手里没有翻阅。她来回走了几遍,直接丢在秋月的面前,让她自己翻开属于她的那一面。

身体已经快结冰了,秋月的手不听使唤,翻得很慢,书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停下动作。

“读,一个一个字的给我读!春竹在旁边对照,少一个字,重复十遍。”沈兰时站在她那两个兄长旁边。

两个兄长瞪大眼睛,才经过那件事,妹妹就变得这么厉害,折磨人的方法更是厉害。

“无名,天泽人。沈夫人......于百和十年仲春廿三日......在荷岽大园见。后得知无名家徒四壁,令堂死无葬身之地......无人照看。于仲春廿五日,夫人给取秋月一名......接至沈府。次日,沈府出银安葬令堂。”秋月的声音颤抖着,牙齿不停的碰撞。

“倒是识字。”沈兰时的话很冷淡,表情甚至是看不起这样的她,“那你可知是何意?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沈家待你不薄!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

秋月镇定下来,让自己完整说出一句话,“奴婢不知姐姐说的话,奴婢如何对不起沈府了。在府里同奴婢玩得好的,都知道奴婢为人,要是...奴婢同奶奶一起那么久,如果奴婢害了沈府,奶奶怎会看不出来。”

沈兰时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自己说倒还能留下一条活路,要是我开口了,这谁也说不准。万一我两个兄长克制不住,伤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两个兄长看着她,没有给出反应。

但秋月还是没有开口,直勾勾的看着前面。一股视死如归的气节,在哪个普通的奴婢身上,哪能看得见。

旁边的春竹眼珠子转了转,经过那一次,还真的就听从沈兰时了,要不是那一次,恐怕她死在那里也是有可能的。

沈兰时看向旁边,发现了春竹的异常,嘴角微微扬起。又对那边招了招手,见众人没有动,又招了几次。

一个女使从里面跑了出来,花灯递给旁边的春竹,随后就跪下。

“跪下来作甚,你又没有犯错,起来吧。”

女使站起来,后退一步,又躬身弯腰,动作就一直保持着。

沈兰时看了一眼,也没有让她起身。她拿起地上的册子,拍去上面的雪,左脚一转,整个人往那边走,把册子给了沈焓。

“秋月,背叛沈家,背叛主子,下地狱也不能解心头之恨。我便一桩桩一件件说清了,也让你死个不痛快。大兄你说,娘是从何时吃药的?”沈兰时开口了。

沈焓不明意,但还是说了实话,“阳月初一,当时娘染了风疾,便找来大夫开了方子。但时好时坏,娘也不想浪费时间,便一直谎称好了,还在吃这药。”

沈兰时又说,“今日酉时,我向奶奶说明去外头逛逛,秋月应了奶奶,说带着我去看。结果去了华满楼。我不知你是何人派来的,但我沈家确实对你有恩。”

秋月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

“抬去后院,回温。”

好几个人抬着秋月到了后院,沈兰时也跟着进了屋。看着好几个人搬来几桶雪,把秋月的外衣都脱了,然后拿雪搓着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月发出了微弱的呼吸,她的睫毛动了动。沈兰时又让人把火盆点了,把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沈兰时脸已经发红,但月衣没有解开,站在那人的前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吃。

看似是在吃茶,但沈兰时的余光还是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