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宁波海边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都市的夜里是没有星星的，海洋上方充足的水汽凝结成万里成片的云，翻卷的云仿若冻结的浪花，柔软而半透明地卷出夜空的昏黑。

宁波处于东海之滨，却并不依靠海洋发展旅游业带动城市经济，因而这里的海滩有一种未开发的自然。没有人自然也少商铺，这么晚了，只有一家店主自住的自行车铺还在营业，门口拴了一只小土狗，尾巴一晃一晃的黄毛小狗。

将汽车停在无人的街边，秦夏率先下车伸了个懒腰：“老了，开车两小时就腰痛。”

方锐脚步虚浮地扶着车门下车：“老了，坐车两小时就见到天国了。”

苏沐橙笑出声：“你是不是从来没坐过过山车啊方锐？”

几人说说笑笑，抛下车子里的魏琛（乔一帆贴心地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才走）走近大海，鞋子辅一走上沙滩就进了沙子，几人随意抖了抖。海的腥咸味混着海风迎面而来，湿漉的水汽冲淡了方锐胃里地不适：“我靠，沐姐姐，你听听你说的话合理吗。”

“确实有点像过山车。”陈果说了句公道话，但她耸肩，“但我挺喜欢坐过山车的。”

唐柔想了想：“我没什么感觉。”

秦夏正低头摆弄孙翔借给她的手机，太久不用手机了，看这长方形的荧幕一时间竟然都有些陌生——话说之前没注意，这小子的手机屏保竟然是他的怼脸自拍，好蠢好中二好小朋友，她想分享给沐橙看，随口便道：“老婆。”

“啊？”x2

“……”方锐和苏沐橙对视一眼，败退，“叫你。”

他做作地委屈上了：“不是，平常沐橙沐橙叫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和我抢昵称了呢？”

苏沐橙故作生气：“不应该是你从出现开始就故意和我抢这个昵称吗？”

秦夏反应过来，哈哈笑出声：“哎呀，我的老婆们，别吵了，请你们看好玩的。”

这回应声的变四个了。

陈果：“……小唐不算，她抬头了，没应声。”

唐柔：“我就是想看在叫谁。”

秦夏“嘶”了一声，干脆收起手机，转头去看乔一帆：“要不，你也应一声？”

“……”乔一帆弱小无助，“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吗？”

方锐看不过去，朝乔一帆那轻轻踢了一脚海水：“这小朋友怎么这么老实呢？”

苏沐橙举起手机在拍夜景，海浪隔空拍打着镜头：“好美啊。”

秦夏蹲下来玩海，看着海水涨潮时冲过她的脚掌，退潮时将她脚底的沙子窸窸窣窣地带走，给脚面留下麻酥酥的痒意。

她玩心大起，也不点名道姓，又一次：“老婆。”

方锐听见了，走过去蹲下来，她热乎乎的热量消散在海风里，轻打在他靠近她的那侧脸颊：“干嘛，要和我讲悄悄话吗？”

是方锐啊。

秦夏回头看了眼，发现苏沐橙正在镜头后笑着朝她挥手，于是她也挥了回去：“我怎么感觉沐橙现在这么像知世呢？”

“像芝士？”方锐听岔了，“为什么像芝士？？”

秦夏乐了，也懒得研究他说的芝士是什么芝士，她举起手机，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臂在外弹了两下，手机光便也在夜晚的海面划过一道弧线：“我好久没用手机了。”

方锐小步挪过来，看向屏保：“你为什么用孙翔做屏保？就因为他是你表弟吗？”

“这是他的手机。”

“哦。”方锐挪走，“自恋鬼。”

他想了想，又挪了回来：“你为什么借他的手机？”

秦夏斜睨了方锐一眼：“你是好奇呢，还是吃醋呢？”

“都有都有。”

“你手机屏保是什么？”

方锐拿出手机：“好像是系统自带的。”

“怎么这么不方锐啊。”

“……？”方锐脑袋上冒出问号，“那很方锐的屏保应该是什么样的？”

秦夏想了想：“比如，搞笑裸男或者身材巨好的美女之类的？”

方锐沉默了一下：“所以，方锐是猥琐的文明版用语吗？”

他咳嗽一声，看似扭捏实则邀请：“其实我还真存了。”

“不想看。”秦夏一把盖住他手机，才懒得看那种辣眼睛的照片，“来玩个游戏啊，给朋友们打电话，看谁的朋友先不接。”

“给谁啊。”方锐乖乖把手机给她。

“看你啊。”秦夏又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递回去问，“你第一个想打给谁？”

“那我给老林打个。”蹲着太费腰了，方锐一手撑地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任由屁股被海水浸湿，“这个点了，会不会睡了啊。”

他嘟囔的时间里，视频电话被接通了。

林敬言嘴里叼着牙刷，脸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