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宸一直看着顾满满，他摸摸她的眉眼，还是那么柔和，被泪珠打湿的睫毛看起来楚楚动人，但他却不敢抬手碰……

“皇上……”

叶轩悄悄走上前，伏在沈曜宸耳边低语。

“皇上，李将军来了，边关急报。”

沈曜宸皱皱眉，手中握着顾满满的手不放，他怕一放就再抓不住了。

“让他进来吧，就在这儿说，让他声音小些。”

叶轩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满满，眼里的光闪了闪，隐隐有些担忧。

“皇上！老臣有罪！顾将军刚走，蛮夷大军就再次来犯，齐城……仅凭如今留下的戍兵，难守啊！”

沈曜宸放好顾满满的手，正准备要起身出去，却被她轻扯住了衣袖。

“皇上，臣的责任，与李将军无关。让臣再次出征吧，让臣在被斩首之前再为皇上尽一次忠吧！”

他看着顾满满虚晃晃的笑容，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顾满满缓缓坐了起来，他将她抱在怀中，她也没再反抗。

“谁说我会将你斩首的，我绝不会！而且你刚回来，满身伤痕的，不许你再去了，朝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可用，让他们去，你留下好好筹备我们的婚礼。”

顾满满轻颤了一下，她的下巴无力地抵在他的肩头，苦笑出来。

“让我去吧，那可是我拼了性命夺回来的城池啊。让我去，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曜宸握住她的肩头震惊地看着她：“阿满，你说什么啊！”

“呵，皇上命李将军进殿回报，不就是说给臣听的么？幸而臣依然转醒，未负皇上期望。”

她拨开了他的手，他满脸的痛苦，她却不想看一眼。

“阿满，你怎可如此想我？你明知道不是的。”

顾满满下了床跪在他脚下：“臣揣测皇上圣意，罪该万死！愿远赴边关，戴罪立功！望圣上成全，如若不然，臣愿以死谢罪！”

沈曜宸站了起来，身形晃了晃，有些恍惚：“阿满，你在逼我。”

顾满满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是！”

在她看到他眼里的挣扎时，她便知道自己赢了，他妥协了。

顾满满出征之时仍穿着那身红衣，这次她站在她面前竟是没有一句话。

沈曜宸也不顾皇上威仪，径直将她拥入怀中。

“阿满，我等你回来，这是最后一次，你回来那日便是我们成亲之时。你快些，我们都等得够久了，别再让我等了。”

顾满满僵直着身体，缓缓退出他的怀抱，自始至终，他也未曾解释灭九族的事情，但他的眉眼确确实实是她爱着的眉眼，可心……她根本看不透。顾满满上马出发，这次队伍前行的很快，仿佛逃离一般。

沈曜宸依旧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他觉得顾满满这战袍越发鲜红，红的仿佛要与天边的夕阳融为一体。他突然心口一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要失去她了。

尽管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三分之二的暗卫去保护她，他仍放心不下。

顾满满木然地坐在案前布置战局，累了一天也不觉体乏，服侍的小侍女进来后，她更是连眼都懒得抬。

“将军，有句话奴婢不值当讲不当讲。”

顾满满轻轻点点头，侍女轻声劝慰：“将军，虽然皇上纳了李若姑娘为妃，您也不必如此，日后你坐上后位了，后妃还有很多，你没必要次次伤神……”

顾满满突然抬起头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笑的人。

“封妃？是嘛？后位？你没听说我顾氏满门都为佞臣，除我一人外，已都被抄斩了么？”

或许是顾满满的声音太冷，侍女大气不敢出的急忙退了出去。

顾满满看着惶恐出去的侍女，突然笑出了声。

“沈曜宸啊沈曜宸，哪里是我逼你，分明就是你置我于死地！让我多活一天都不可，非要尽早逼死我，你才满意么？”

沈曜宸每日都要细细收着顾满满最新的情况，看着她每日正常的日常却还是不放心。

终于，在开战后的三日，终于传来了噩耗。

沈曜宸揉着额角看奏折，一个小太监突然闯进来将心神不宁的沈曜宸吓了一跳，叶轩正要开口责骂，谁知身后竟然进来了边关送急报的战士，一般边关出现无法抉择的大事才会回朝禀报。

“皇上！蛮夷已退！但顾将军……为国捐躯了！”

沈曜宸猛地站了起来，将奏折狠狠超来人身上砸去。

“你竟敢谎报军情！”

小战士悲痛万分：“皇上，请节哀！”

沈曜宸怎么可能相信，直到第二日，暗卫将顾满满的尸身护送进宫，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他抱着顾满满的早已僵硬并且已经有尸斑的尸身，不住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