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晏从屋内出来时，别院中已经看不见潭玄的踪影，弦月也先行离开。

“师父呢？”

方才还只是手上长了疹子，仅仅涂药的时间，脖子上也已经有了痕迹，她僵着手，克制自己不去抓挠。

“他还有事，先走了，这段时间应该都不在宫内，”说着，祝清起身领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小白，这里是你的房间，山岚已经帮忙收拾好了，你看是否还有缺的东西。”

银月晏进了屋，转了一圈很快就出来，正当祝清疑惑时，茫然说道：“我不知道会缺什么。”

祝清霎时发愣，顿感自己的愚笨，他竟然问一个刚化人形的小家伙还缺什么。

“那就先这样住着吧，若日常发现了什么缺的就告诉山岚，她可以帮你备好。”他也不知道女子房中需要什么，所以叫了山岚来帮忙，现下只有先这样了。

对方了然点头，祝清便道过晚安离开。

他房中还留着那张小床的残骸，看着地上这堆木块，一下有些不知所措，思来想去，还是将小床修修补补放在了角落。

现在房间里清净了不少，竟突然有些不习惯。

*

银月晏进房，坐在床上，有些感慨。

明明自己打定主意不会修炼的，结果现在倒好，阴差阳错变成了人，还认了潭玄仙人做师父，不过祝清说师父这段时间都不在，那好歹是可以晚些时间再开始学习法术吧。

想着，脑子突然钻出零星的记忆来，分明记得那天看清了那人的样貌，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像恍惚又看见他被极粗的铁链捆住四肢架在空中，脚下是烈焰燃烧，而他浑身带血昏了过去。旁边不知是谁在做什么，几道浅光汇在身上，他忽地痛苦挣扎，青筋暴起，可嘴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听见从喉咙里发出的痛苦惨声。

浅光的颜色越来越深，那人也挣扎得更加剧烈，突然，他倏然睁开双眼，挣脱了链条，浑身冒着黑气，直冲着她而来。

银月晏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她的房间。

昨晚盖的被子掉在了床下，她就这样躺在床上，不敢动弹，脸上充满了不安恐惧和如同死里逃生般的庆幸。

变成人的第一个夜晚，就做了个噩梦。

还好，这只是个梦。

不清楚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听见门外传来祝清的叫声，她才慢慢坐起身子，开口时嗓音嘶哑：“醒了。”

祝清察觉到声音不对，再次敲了门，“小白，你没事吧？”

银月晏起身喝口水，清了清嗓，“没事。”

听着祝清离开的脚步声，她抬手一摸，果然满头大汗。

在屋子里寻了几圈，她知道了这个房间里缺的第一样东西——手帕。

等她收拾好自己，祝清正坐在凳子上捻着落叶，石桌上放着两碗清粥和小菜，等她用早膳的意味很明显。

祝清看着银月晏的手背和脖子，只觉得不愧是师父研制的药，只过了一晚，红疹已经好了许多。

“头发有点乱。”祝清淡淡地笑了，起身将她头上的簪子自以为绝佳地扶正，却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挑起了一小缕头发。

银月晏拿起勺子，在碗中搅了搅，不怎么有胃口，“祝清，我有点不想吃。”

祝清放下勺子，温声问道：“没有喜欢吃的，还是没有胃口？”

“都是。”

答得太快，叫他一下不知作何反应，“那我让他们重新做点你爱吃的？”

她摇摇头，接着放下勺子，看着祝清，“你吃吧，我等你。”

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看着吃饭，祝清别扭起来，试探询问：“小白，要不你先去找山岚，她应当是闲着的，我等下再来找你？”

银月晏巴不得，以往早晨她都是要出去转一圈的，今天还有些没习惯，加上那个梦，她早想出去透透气。

“好，你慢慢来。”

*

今晨是潭玄宫再寻常不过的早晨，银月晏跟着记忆走到大厅，果然看到山岚同往日一样在此开窗。

她悄悄绕到人后方，突然伸手拍打肩膀，迅速从另一边喊了句：“山岚！”

专心致志做自己事的仙婢被吓得手一抖，转身看见一个不曾见过的少女。

想起这两天宫内发生的事情，山岚几乎是一瞬便叫出口：“小白！你是小白！”

“我是小白！但我现在叫银月晏了。”银月晏一把抱住山岚，高兴地跟她解释。

两人欣喜若狂，山岚重重地点头，“小白，那我现在叫你小晏！”

只打开了尚未固定的窗户失去手的支撑，打在窗棂，发出声响，惊醒了又蹦又跳的两个人。

“你等我很快就弄完。”山岚放开怀抱，将剩下的几扇窗迅速固定好。

这是她见过山岚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