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你想养一只猫妖吗？”

二百三十七。

“猫猫很乖的呦～”

二百三十八。

这是自己第二百三十八次听见这个声音。

展眉微笑着向医生告辞，攥着厚厚一沓病例就要离开精神病科。

老大夫看了看屋内，这里只有展眉和他两个人，所以说话也就没什么掩饰，非常直率：“仪器检查，留院观察，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小姑娘，我实在没发现你身上有任何医学意义上的异常。”

细细的奶猫叫声，突然充斥整个房间，像尖锐的爪子挠着展眉的心。

“除了你自己说的幻听之外，我不认为你有任何需要到精神病院治疗的必要。”老大夫叹着气送她出门，“要么我介绍北京的大夫给你再看看？”

展眉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猫崽的叫声缠绵不绝，代替她，向着担忧不已的大夫说了最后一次再见。

“喵，要去看主人的妈妈吗？我最喜欢她了，她会抱着猫猫亲亲！”

……是的，她是要去看望妈妈。

展眉买了一束马蹄莲。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女儿随母，想来母亲也应该很喜欢。

“喵喵，妈妈说了，马蹄莲贵贵，她喜欢，但不让你买。”

……她的母亲在她六岁时死于火灾。

“喵，主人，妈妈说，你最近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莫？”

展眉像往常一样，尽可能地忽略掉这个声音。

恐惧没有用。

作为一个孤儿从小一个人打拼到现在，展眉知道无论多害怕，多想大吼大叫找地方躲起来，她唯一正确的选择，只有冷静理智，直接面对。

“我可不可以养那只狗狗啊，主人，它一直在看着我们，一定是很想跟我玩。猫猫保证，一定不会狠狠挠它的鼻子！”

……展眉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闯红灯。

停在她旁边的是辆三轮车。

三轮车上是有一只狗。

曾经是狗。

是狼犬，或什么大型犬，也许是被家人好好宠爱，看家护院的威风凌凌的大狗子。

但现在，不过是死去，被剥了皮，已经看不出是只狗的血肉模糊的腐肉块。手指粗的血管狰狞遍布死白皮肤表面，白森森的脊骨破开皮肤，跟腥臭的肠子纠缠裹在，唯一完好的狗头上。

“它在看着你，对着你笑哦。”

展眉没敢看它的眼睛。

“主人，它问你为什么不搭理它？你瞅瞅它呀～喵。”

展眉一脚踩在油门上，汽车猛地向前直扑，险些撞上前面的车子。但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就算发生车祸受了重伤，也比脑子出问题，发疯要好。

在那声“喵”之后，展眉感觉有人，或者物，轻轻挠了下她的头发，随后毛茸茸的，带着温热体温的类似猫头一样的东西，蹭了蹭她的头。

非常像是一只很可爱，爱撒娇的奶猫。

但在这辆四座小客车中，除了展眉之外，没有，不可能有，猫或者其她任何活物的存在。

除幻听之外，她已经出现了触感上的幻觉。

……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死寂的车厢内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不仅吓了展眉一大跳。她清楚感觉到沉甸甸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某个应该很胖的毛球，被手机声吓得一颤，连抓带挠好一会，才重新坐稳。

“吓死猫～”

如果真有只这么可爱的猫咪，那展眉一定会被它逗得笑出声来。

只不过，现在是萌宠时间变成了恐怖片频道。

又或者，自己的病情已经加重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程度了。

展眉努力平稳情绪，打开了手机公放。

“小眉，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展眉没有回话。

“小眉，回答我，你现在在哪里？”

展眉只有沉默。

“你她妈到底在哪儿呢！展眉，回答我！

你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麻烦了，咱俩一起想办法啊！你是缺钱吗，还是怎么了，你说话啊！小眉？”

展眉刚想说话，就听见她唯一的挚友继续开口说道：“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们家照顾，这你是知道的！为了你父亲的托付，你要有什么麻烦也必须跟我说！这是我的责任！”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托付，她才无话可说。

展眉果断挂掉了手机。

毛茸茸的东西又凑到了她的耳边，带着过分明显的撒娇说到：“你这个朋友好唠叨哦。不过他家的大黄狗跟我说，他真的很担心你呢，担心得都没空遛大狗狗了。以前他每天都要陪狗狗玩很久的。”

展眉仍旧不理会这个声音。

那只狗是三个月前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