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雪，今年下得格外大些。

长长的石子路上，夏油杰的黑皮鞋在雪上印出步距一致的脚印。今天执行了任务，就不用在上课了，他微低着头，走进了宿舍。

雪花在温暖的地方融化，浸湿绑扎整齐的丸子头，夏油杰解开发绳，走进浴室开始清洗自己。

身体越发干净，咽下去的咒灵味道就更加可怖。每次他咽下恶心，就会想起曾经那个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尽管那应该是个咒灵，但夏油杰心里面一直在用人类的代指词——女孩，姑娘，女人。不管她的本质是什么，夏油杰都拿她当人看。

她只来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夏油杰已经被驯化了，就像是小王子的狐狸，终身躲在狐狸洞里面，期待小王子的脚步声。

可惜，她没有脚步声，就连离去，也并未给狐狸和玫瑰留下一星半点的纪念，除了那只在杀人者走后回来找她，又因为寒冷蜷缩在黑色大衣里面瑟瑟发抖的猫咪。

硝子收养了它，起名叫“小黑”。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强烈的思念让他逾越内心的规矩。他换好一身黑衣，在这个无所事事的晴朗下午第一次走进了沈兰铎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是紧挨着小厨房的杂物间改造而成，一睡醒就可以推开小侧门工作。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地上铺上了一层榻榻米，床板在铺上布匹后成为了小桌子，放着很多本夹着标签的美食书。

夏油杰坐下，桌子对于他来说有些矮了，没法曲腿，他只能伸直脚掌，意外碰到了桌子下面的东西。

夏油杰伸手一摸，那是本藏在桌布下的牛皮书，翻开的第一页用磕磕绊绊的日语写道:“这是一本日记。”

一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记录，类似于今天学了多少东西，后面她学了很多字之后，记录的东西开始拥有了逻辑。

而且，她学会了画画，经常用长着刘海的鸡蛋和戴着墨镜的鸡蛋代指他和悟。

“今天悟又说我做饭难吃了，可恶。”

“杰的头发好长，而且发质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硝子姐姐给我买了内衣裤，我竟然能换衣服，大惊!不过换了就要洗，还是只换内衣裤好了，反正衣服第二天就会变新。”

“杰每天都很忧郁，他心里经常因为各种事情不舒服，也不愿意跟我们说。杰，你要坦诚一点啊，你很厉害。”

“五条悟!他真的很挑剔诶，也对，这种富n代可能没吃过高筋面粉和香水柠檬做成的柠檬挞——我故意的，哈哈。”

……

这一本小薄本，她只写了十几页，日期都是跳着的。夏油杰看完，在里面发现了好几张他们彼此之间交流的纸条。

悟很幼稚，经常在纸上欺负她，她也会有坏心思，把悟给的食谱加上很奇怪的东西，但悟每次都会跟我说，她做饭很好吃。夏油杰合上书。

其实那个时候，夏油杰已经意识到五条悟的心思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众生之上的人，也会有走下神坛，品尝情爱的心思。

他们实在是挚友，爱人的口味都如此一致。

夏油杰轻摸了一下那句让他坦诚一点的话，仿佛看到了少女因为担心紧皱的眉宇。

我确实不够坦诚，瞒了你们很多事情。

他将日记本放在桌子上，扭头走向了房间内唯一称得上家具的柜子。

拉开一看，这小姑娘只有内衣裤和袜子，但摆放的相当整齐，空置的衣架好好挂着，内衣裤都叠好，配套装在袋子里面，她的袜子应该是硝子买的，颜色很浅，但是五彩缤纷。

她把袜子团成了小圆球，乍一看，夏油杰以为柜子的角落里面洒了一把玻璃纸糖果。

在这清新的洗衣液味道里面，夏油杰闭上眼睛，听见远处的海浪声阵阵传来，在一片人声喧闹之中，那双少女的眼睛在人群中笑着，对着他微笑，宝石一般璀璨。

明明是个咒灵，却为了平安夜的人类陪上一条命。

夏油杰内心笑她傻，半晌，又觉得是在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坚持下去，但每当心绪不定的时候，想想她，想想朋友们，就能再次撑过一天。

“咚咚”

门被敲响，夏油杰根本懒得睁眼去看，一是他进来的时候没关门，本来就坦荡，二是，他知道是谁进来。

“杰，被我抓到你进女生宿舍了吧。”

五条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夏油杰抬眼看去，觉得这家伙应该也是第一次进小姑娘的宿舍，眼睛正在四处乱看。

“你现在也进来了。”

“嗯哼。”五条悟踩上榻榻米，走到夏油杰的身边坐下，他说：“这是日记本？”

“是的。”

“要是她知道会生气的。”五条悟勾起嘴角，但手上却是翻开了看。

夏油杰侧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