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阴魂不散 鱼七 1627 字 2023-05-30

亓钺自小就做着一个重复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天马行空,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令他应接不暇,但到最后所有的视线都会回到一个萧瑟的场景当中。

梦中,他明知道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幻,可当他一踏入那座恢宏的殿宇,耳畔声嘶力竭的嘶喊与叫嚣登时让他会生出一道不切实际的真实感。

大殿中飘扬着的黑色帘幔在火光中逐渐变得支离破碎,脚下用玉石铺成的地面在强烈的撞击下成为碎砖乱石,满目疮痍,遍地都是残肢碎尸。

浓郁的血腥弥漫整座大殿,令人作呕的尸堆上隐见一道满脸血污的身影,火光中澄黑的双眼被火光映的通红,平静无波的眼底与那些堆积在地面的血尸一般死气沉沉。

他从未见过那双眼睛却又感到自己对那双眼睛十分熟悉,是因他知道那双黑眸有暗流涌动,那里头困着一头与自己心中一般无二的巨兽,表面的死气沉沉不过是它挣脱束缚前的平静。

亓钺的内心总是在对上那双眼睛时产生不可抑制的颤动,那种隐秘的兴奋令他时常奔赴在崩坏的边缘。

在外人眼里他是从小就被捧上神坛的荣耀,是缔造骊东城伟大未来的福星。

可谁又知晓这些表面光鲜与上君的称号就像是从小束缚着他的枷锁,就因一场史无前例的祥兆他就要被关在设有重重封住的高塔中与世隔绝。

为了他与生俱来的极灵根骨,他的父亲这座骊东城的城主便不许他被世间俗息所沾染,所以他注定与世间万物无缘。

他分明是个人却被世人供成了神,当成了物。

从小到大亓钺就像个被提线的木偶,他身边的一切事事皆被安排,他无法表露自己的情绪,一言一行更是受到严格的限制。

除去每日必修的功课,他最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塔顶享受天地灵息。

说好听的是天地灵息,说难听的不过是被关满是以灵石矿藏堆积而成的牢笼里罢了。

其实他确如那些奉他为上君的仙师们说的一样,他是一个续命符,既能续人命又能延昌盛。

一个从出生起,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续命符。

亓钺并非骊东城城主的独子而是他众多子女中的一名庶子,若非一场天降的祥瑞他恐怕是其中身份低微的一名。

他恨这场让自己变为傀儡的祥瑞,却又无比庆幸自己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祥瑞,不然最适合被当作药人为长兄续命就只能是他,岂会让他苟活到如今?

就当亓钺感觉自己一生都要陷在自我的矛盾中时,翩然而至的转机让他猝不及防的乐在其中。

他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总能感到一股气息围绕在自己周围,它时常出现在自己周围却又时常突然消失,那股气息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并不能他很近。

为了阻绝一切凡息亓钺所在的高塔设有九重封印,每重封印都有一个至臻法器加持,他很好奇那股气息如如果避过重重禁制来到他的身边,故而才有了他自请来破解竹林秘境一事。

而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浩荡的魔息如狂风般肆意的在空中飞舞,凛冽的杀机随着地火惊现这片焦土之地,魔云密布压住的天光似如此时早已泯灭的希望。

昏暗中,亓钺只觉浓卷的魔云沉沉压在他的头顶,与本身相斥的魔息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骨髓啃咬着他灵骨,刺骨钻心的激痛令他两眼发晕难以忍受的踉跄一步,要不是身后有只手将他堪堪扶住恐怕他此刻已经仰躺在地痛到麻木。

“小、小郎君,你没事吧?”

若非老祖宗下令岑涔哪敢离险些将它杀死的亓钺这般近,方才见他站立不稳还想着故意看他笑话,谁料老祖宗命令离设了言灵让它不得不动手相帮。

“不要碰我!”

雌雄难辨的声音让亓钺听得浑身起了阵恶寒,他深皱着眉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想要离身后的手远些,不成想方才还是虚虚贴在他背上的手一下变成将他揽到怀里。

“郎君就这般金贵竟是碰都碰不得的?”

要在以往岑涔哪有胆子大放厥词,怪只怪老祖宗的魔息无比强盛,强盛到蛮横的魔息给足了它放肆的资本。

“方才在老祖宗面前那般乖顺,怎一到我这里变得呲牙咧嘴浑身长满刺似的?”

岑涔得寸进尺的伸出手想学老祖宗那样板正他的脸,故作深沉的表情也是在学黎落好为人师时的样子。

“滚。”

虚弱的声音虽显得有气无力,但凝冷的语气顿时让岑涔脑子出现一瞬的空白,从背后冒出的冷汗一下就将它的胆小找了回来。

“不碰就不碰,郎君待会摔倒了可不要怪我。”

岑涔怯生生的收回手想要躲到一旁,奈何有黎落的言灵操控让它不能离开亓钺半步,眼看小郎君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它手足无措的慌声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离小郎君远些,实在是受了祖宗的嘱托离不开身。”

说着,它深怕亓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