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几人几乎下意识地去反驳晏阳。

晏阳给出的回答却是完美无缺地叫人信服。

钱进需要待在车上，确保车子可以随时发动，带着所有人离开。两位女生虽有有一位长期接受体能训练，但是季婷儿的对象就在车上，如果出了意外，钱进还能保证自己清醒地引领所有人离开吗？

人都是有私心的，更何况对方是面对丧尸都能保持冷静的大佬，心理素质堪称让人颤栗，反过来想，就算他们想要帮忙，好心跟随大佬一起进入商场，结果反倒是拖了大佬的后腿。

“好吧。”

这些人里面，赵雅昕对晏阳的了解最深刻，她知道老师的倔脾气，说一不二。

她拽着裙角，讲价的时候，手上满是汗水：“物资不比人命重要。错过了这里，后面还会遇上新的超市。”

晏阳一口答应，随后一个侧身毫不迟疑地下了车。

成亦一直盯着铁皮怪物的“耳朵”，耳朵里镶的镜子刚好能看见晏阳笔挺的背影，他忽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怎么没人怂恿他和晏阳一起去超市？

而且成亦这两个字始终没出现在晏阳的备选名单里。

成亦看着走向黑暗的身影，心说没想到他心灵脆弱，要跳湖的书生形象人设在这辆车里面还挺根深蒂固啊。

成亦掂量了一下，他是怕了晏阳不在，没办法打配合，要是赵雅昕再问点奇怪的东西，还不如出气透口气算了。随即，成亦觉得头痛，便也开了车门。

赵雅昕的目光秒投过来：“怎么了？”

成亦指了指商场门口，假装不放心晏阳一个人走。

不过他又不需要像晏阳那般在学生们面前维护面子，打完手势，抬脚就往商场的入口走去。

赵雅昕看着成亦的背影眼神复杂，下一秒一个晃神，刚才还在面前单薄的人影，就像被风卷进了夜色，再也捕捉不到了。

“？”

赵雅昕只当夜色太深，与此同时车上的气压越发低迷。

成亦活动了下脖子，悠闲自得的站在商场的门口往里看。他是不担心晏阳的，就想下车透透风，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芒针啥的卖。

这会儿袖子里有了份量，实在是觉得兜里少些什么针灸包啊，救命的东西。

成亦轻轻甩手，折扇顺着肌肤划入手心，再单手一抖，手腕一翻，黑暗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开扇的声响，成亦的动作没有到此结束，他将扇子翻了一个面，弧形的扇面随着他手指的节奏翻转再翻转。

接着一面百无聊赖地转着扇子，一面站在商场的门口往里看。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现代商场。

成亦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帘子。

几乎完全漆黑的环境下，透明的挡风帘失去了本来都颜色，成亦拎起帘子一角，手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光滑。

可以说是手感极好，就连最好的丝织作坊出来的婵丝素布也没有这玩意丝滑。

成亦又多摸了两下，忽地眉梢多出一抹忧虑，他是第一次接触pvc塑料，但这软塑料片子上黏糊糊的手感是什么？再顺着摸下去，黏糊糊的地方越来越多。

成亦抽回手，并单手将扇子收回了袖中。他捻了捻摸过门帘的指尖，眸光一凛，似乎是已有眉目。

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小打小闹，偶尔碰上江湖冲突，药铺里多的是露骨、染血的伤患。

将指尖沾染上的血腥轻轻擦去。成亦反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感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成亦在心里面排除了一万种可能，最后重重抽了下鼻子，发现真是鼻塞了影响到了他的嗅觉。

那……那晏阳呢？

这小子刚才兴冲冲地进了商场，赶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身影。

成亦心头涌上莫名的不安感。

转念一想，晏阳不至于迟钝到发现不了商场里的异样，既然血液能溅射到大门口的门帘上，里面是怎么一副场景，成亦摇摇头，想说聪明人都能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吧？

成亦的手脚发凉，藏在夜色下的宁静让他越发不安。

闷哼了一声，成亦还是掀开了门帘，他闭了气，开始摸着黑暗前进。

修炼之人的五感远远高于常人，即便夜色浓郁，成亦的耳眼仍能捕捉到细微的波动。他能感觉到脚边厚重的感觉，像是独身一人在逛某场拥挤盛大的庙会。

那些东西他都不用低头看，成亦吞了口唾沫，继续往里走，差不多是走到了闸口，他伸手碰了碰闸口的形，冰凉的机器上也染了血痕，他摸着觉得血液干了有些时候。

苛刻的环境，让他不敢再往前走。

黑暗下，成亦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他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必需极其冷静，再往前走，不，再待下去，这里面还没异变的感染者也该苏醒了。

又或者说，这些感染者们早就苏醒了，只是盘踞在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