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剑下万红飞(八)(1 / 2)

想象中武修和符修的大战并没有来,虽然在长久的寂静之后,顾风亭的流风剑划破长空刺向了白玉阁的楼顶,但是直到整座白玉阁都开始摇晃,却仍旧没有一道符文浮现出来。

流风剑是自己停住了。

夜空里剩下顾风亭的质问。

“为什么不出手?”

白玉阁楼顶,女人望着寸步不前的流风剑,说道:“我欠你一回,你要我性命,自可取去。”

顾风亭:“那你为何来?”

“镇守皇城,顾风亭,这里是黄金城,不是问天宗。你逾矩了。”

顾风亭冷笑:“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年,活着却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这黄金城中,我以为,若是有一日,我将这黄金城劈开,你都不会迈出宫门一步。”

“顾风亭,你不会那样做。”

顾风亭周身剑意暴涨,数里之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剑意。

温扶桑急忙取出一个水晶罩子将众人罩住,借助法器的力量削减顾风亭剑意对众人的威压。

红色的符文像丝线一般从白玉阁上飞出,在顾风亭周围迅速缠绕,犹如一个巨大的茧。

无数符文切断了那些剑意。

顾风亭不在意,而是操控起了流风剑:“你以为我不敢毁了黄金城?”

水晶罩中,温扶桑眼底,怒意浓浓。

“还问天宗长老,狗屁长老,他以为他是谁,天子之怒,血流漂杵吗?一城百姓招他了吗,什么大乘期长老,我看是魔修还差不多!”

“皇帝都不敢动不动就毁一座城,这狗屁流风剑!”

温扶桑骂得冒火,手里扇子扇得飞起,恨不得自己冲出水晶罩狠狠踹顾风亭几脚。

小二不敢说话,但秦扶春转头,看到小二看温扶桑的眼神全是光。

一旁万妙这会儿却是隔岸观火,一边疗伤一边还能开玩笑。

“天下第一宗的修士也不过如此,还一天天鄙夷我们西洲修士不是正道,我们西洲修士那也不会灭我们西洲的城,等顾风亭屠城之后,你们说我要是招揽他去西洲极乐城,他会去吗?”

“他要是去了极乐城,那多半得做堕修之首。”

陆慎却道:“弱肉强食,亘古如此。若是今夜和符修不够厉害,代价便是一座城人的性命。”

小二颤巍巍:“那,那谁能救我们?我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陆慎不屑地说道:“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得救。不够强的,死便死了。”

死便死了。

秦扶春坐着调息灵力,陆慎的这四个字却突然像一只手,穿过这些天回到了见春山的那场大雨里,抓住了山门前将死的她。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在他眼中,不够强的,都可以利用,抛弃,死去。

这话没错,不够强会死。

但不会看人,也会死。

但这并不代表,世间弱者,或者没有那些心机城府和七窍玲珑心的傻子,就必须死。

该死的应该是那些总喜欢站在高处,玩弄别人的命运,要决定别人命运的所谓强者。

秦扶春停下调息,说道:“你们说的如此置身之外,是忘记我们也在城中了吗?若是符修挡不住顾风亭,我们也会死。”

“另外,扶桑说的不错。狗屁流风剑,狗屁高阶修士,他们问天宗的宗门规矩,就是和人吵架不爽就拿一城的凡人发火吗?”

秦扶春说到这里,冷冷看向一旁的陆慎和万妙。

“陆慎,你生来就很强吗?一出生就有修为,就能和豺狼虎豹搏斗,自己就茹毛饮血长大吗?或许你后来颠沛流离,可你年幼之时,是谁抚养你?谁教你识字,是谁引导你走上修仙路?难道那时候的你很厉害吗?”

“若是如你所说,你那时候非但不强,还很弱小,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谁给你吃,给你穿,教你说话,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没有被人救过帮过吗?”

“你在生死关头的时候,难道想的也是——自己不够强,死便死了?若是如此,你在银月湖就该死了才对,何必苦苦挣扎着要活下来?”

陆慎怔然,双眼从迷茫到错愕到震惊愤怒,最后却只剩沉默。

“蝼蚁尚且求生,想活着这件事从来不分强弱。强者要活,弱者也要活,这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有些强者修己身,护天下弱者。有些强者,为一己私利,要天下陪葬。”

“可以不做前者,但做后者,应当被万人唾弃,遗臭万年。”

陆慎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不知道为何,原本是满腔的怒意,可是在秦扶春从鄙夷轻蔑到漠然的目光中,那胸口的怒意却变成了一把无形的火,将他炙烤起来。

一旁万妙听着,若有所思,不觉竟然想为秦扶春的话鼓掌。

结果秦扶春一记刀眼甩过来,直接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