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是百里姝的模样，在纸人完全展露出百里姝的样貌之后，便不会再褪去面容。

秦扶春和顾风亭将他们所能看到的所有纸人都恢复成了百里姝的面容，但是天上的符纸仍然在不断落下，然后凝结成无数个会幻化成百里姝面容的纸人。

这样下去，这梦之境中，会有成千上万个纸人。

或许说，应当是成千上万个百里姝。

可是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在以往的梦之境中，秦扶春进入后，因为是外来灵识的缘故，实际上她根本不能够触碰到梦之境内的东西，但是百里姝的梦之境，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

不过，既然一切都变了，干脆再尝试一次。

秦扶春出手，拉住了其中一个百里姝，这是幼年的百里姝，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秦扶春抓着百里姝，心中有几分猜测，过了片刻，那纸人百里姝竟然真的动了起来，神情要比其他的百里姝都鲜活生动。

“顾前辈，你跟在我身后，我们去看看，她想带我们看什么。”

顾风亭跟上秦扶春，两人在七八岁的百里姝的带领下，向着白茫茫的前方走去，但走着走着，从他们的脚下开始，景色开始出现，很快他们被百里姝带到了一处院落里。

院落上空，可以看到一群穿着无剑宗弟子服的人正在练习御剑飞行，而百里姝走进之后，便将手从秦扶春的手里挣脱出来，然后跑到了院落的一张桌前，拿起了笔，开始练习写符。

顾风亭忽然开口：“这是她幼年时在无剑宗的住所，她是符修，三岁的时候便已经显露出卓越的天资，那时她的父亲是无剑宗的几位长老之一，单独为她在山上灵气浓郁之地开辟了一处院落，寻来了许多符修大能的手记，让她每日再这里修炼符道。”

有嬉笑声在院落外响起，几个小弟子趴在院墙上偷看百里姝，然后从怀里掏出小野果砸向正在专心画符的百里姝。

被砸到第三颗果子的时候，百里姝终于丢下了笔，跑到了院子边上。

“我还没有画完一百张符，不能出去玩。你们的修炼已经结束了？”

小弟子们叽叽喳喳点头：“早就结束了，今天授课的长老去蓬莱门参加蓬莱门主的寿宴，早早就放我们回来了。百里姝，你父亲肯定也去蓬莱门了，你哥哥今天也很早就去蓬莱门了，你随我们一起玩吧。”

百里姝为难，眼里是对外出的期待，可是回头看到桌上的符纸时，却又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我不能出去，我还没有完成我爹布置的任务。要是他回来发现我没写完，一定会罚我的。”

小弟子们也苦恼：“百里长老也太严格了，我听说神机门的符修七八岁的时候，每天也只画三十张符，就这还是最厉害的符修才能做到的。你画一百张，还要用灵力画，等你画完岂不是要到深夜，而且你灵力肯定耗光了，还怎么玩？”

百里姝犹豫着，最后一咬牙，说道：“我爹要去蓬莱门，回来一定很晚了，或许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检查我的功课，我们去玩，等晚上回来后，我熬夜画符。”

小弟子：“那你也太累了，一会儿我们打算下山玩的。我知道，山下有一些铺子是会卖符纸的，你爹让你画的符都是寻常能见到的，我们凑钱去铺子里买一些，你拿去充数，一百张，你爹不会一张一张检查的。”

百里姝点头，于是立刻丢下符纸跑出了门去。

秦扶春捡起被风吹起的一张符纸，那上面是一道清心符。

“百里前辈七八岁的时候，画出来的清心符已经很厉害了，她此时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中期。”

这一段景象到这里就结束了，画面散去，七八岁的百里姝再次褪色成了红色纸人，只是这一次，纸人慢慢烧成了灰烬。

秦扶春看着，有些好奇：“不知道，最后百里长老最后有没有发现这一日的课业有问题。”

身侧，顾风亭伸手，看着那些灰烬从他的掌间飞过。

“她父亲深夜归来，一张一张检查了那些符纸，雷霆大怒，罚了她十日不可进食，然后禁足，让她画完一万张符后才能从屋里出来。”

“但是等她出来后，她就被送去了神机门。而无剑宗山上那日找她出去玩的小弟子，她五年后从神机门回来，一个都再未曾寻到。”

秦扶春：“那些弟子下山了？”

顾风亭漠然冷笑：“那些小弟子，被无剑宗的刑事堂抓到各种小错误，全部被驱逐出了无剑宗，每一个下山前，都挨了一顿打。当年的刑事堂长老，是百里姝的父亲。”

秦扶春陷入了沉默，顾风亭说的这些细节，很可能是当年百里姝告诉他的。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很难说那些弟子是不是因为被迁怒才被赶下了山。

但若这是真的，秦扶春心里对那位百里长老生出了几分反感。

大约是因为他因为一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