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本是美好的季节。

斑驳光影映于庭前，风吹，簌簌竹叶声响，却令这个本就安静的小院愈显寂寥。

匡连海喝下第三杯茶，心底浅浅期翼终同那壶温茶一齐凉下来。

抬眸望向窗外，没有那个一贯吵闹的身影，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叨扰。

她总是开朗外向，温暖地刺伤匡连海孤寂灵魂。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今日晨练结束后不经意听见的那番对话。

……

“小师妹最近和新来的那个小师弟走得很近呢！”

“是啊！以前她总跟着大师兄，大师兄打不过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小师弟，真可恨啊……”

匡连海领完晨练正准备离开，听此不自觉停顿了脚步。

师弟们却毫无察觉般望向一角，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看吧，小师妹又过去了。”

愣怔片刻，匡连海也顺着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发现他的师妹此刻正笑盈盈站在一人身侧。

她不知说了什么，令那师弟脸颊泛红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匡连海顿时如被扼住咽喉，呼吸有些艰难。

虽知晓师妹同师兄弟们关系都不错，可他以前并不在乎。

因为师妹总会绕完一大圈，玩累后又回到他身边，眼眸亮晶晶地同他分享所遇趣事。

每次说得哈哈大笑，又抬眼望来，瞪大眼睛闹他竟也笑了。

匡连海不知为何他会不自觉勾起唇角，明明师妹说的事他毫不关心也不觉有趣。

……

远处师妹眉眼弯弯依旧那般明媚，深深刺痛匡连海双眼。

腾涌而起的苦涩霎时冲入肺腑，他垂眸，握紧双拳。

匡连海看见小师弟也开口说道几句，随后师妹微微张口，眼眸愈发粲然，轻轻抿了抿唇。

心脏骤然一紧，呼吸也停滞一瞬，这是师妹欢喜时不自觉的小表情。

深吸几口气，在那如潮苦涩淹没身体之前抬脚离开。

他走至后山一处浅潭，潭水清澈，映出失魂落魄的身影。

深知师妹不可能一直都绕于他身边，她是一只自由的小雀，向阳而飞，不过暂时在他这株野草旁休憩。

她会时常衔起甘露，滋润草根下干脊土壤。

不过顺手举动使那野草贪妄又依恋，随后深深悲切。

野草双脚禁锢于这片低矮枯地，又如何追得那只翱翔的小雀？

窗外风大了些，朔然风声拉回匡连海思绪。

没有师妹的庭院，落下一地碎叶，连春色都不屑走进 。

—

三日之后。

匡连海还是没忍住跟踪了师妹与那小师弟。

虽知此般做法实在不妥，可他压抑不住那股汹涌情感，它们扰乱心海，致使匡连海每晚难眠。

他见两人走进灶房，小师妹同那个小师弟挤于灶台边，两人身体几乎挨在一起。

匡连海靠于墙角，死死咬住舌苔，眼眶发红看着这一幕。

约摸一个时辰，他们端着碟点心坐上桌。

“……师弟你太厉害了！这都会做！”

“没，没有，潘师姐喜欢就好。”

“你别谦虚，都和我最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做得快一样好了！太久没吃可馋死我了，还好你上山来。”

潘玉话音停顿片刻，咽下那口点心，接道，“对了，师弟这个也教教我吧，桃花酥我学了三日还是做不太好……”

少女语调几分失落，惹得一旁小师弟连连安慰：“不不，潘师姐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听此，潘玉似复才鼓气，笑嘻嘻拿起一块点心，“谢谢师弟！最近我就向你学艺啦，你别嫌我烦啊！”

“怎么会……”

匡连海再也听不下去。

他费劲浑身力气才使难过到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委屈也不合时宜地同伤心冲开阀门。

是啊，怎么会呢，师妹那么美好，天山上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

匡连海垂下眸，眼睫微颤。

他也，很喜欢师妹……

这个喜欢同别人应也是一样的吧？

如此，配以什么身份委屈没有第一个吃到师妹亲手做的点心呢？

咽下苦涩默然离开，屋内两人笑语逐渐淡远，匡连海感觉师妹也要一同远去他了。

又回到往日独身一人的冰冷时光。

匡连海竟有些不习惯。

他只是愈发漠然地努力练剑，仿佛这样便能忘却心底酸楚苦闷。

如此这样又过去三日，直到那个傍晚。

霞光辉映，山峦黛色剪影，同出现于他院中那个身影落成一幅画。

几近美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