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个还有些忌惮，但没想到裴令嵇进来之后便给他们分发了吃的喝的，体恤他们每日工作辛苦，几个年轻的衙役都是性情中人，听到这话甚至有些动容，不禁红了眼眶。

裴令嵇陪着他们吃了几杯酒，便说让他们独自乐呵不再干扰，还询问自己拿到了府衙手令，可否去牢房里见见那位昨夜抓进来的山匪头子。

这几个衙役都是极好说话的，本身就知道裴令嵇这样的年轻才俊不会跟这种匪头勾结，也很大方的没有阻拦。

裴令嵇走到死牢前，看着里面那人不过一晚，便由昨日的意气风发变成今日的蓬头垢面，不禁心中难得升起几分大仇的报的意味。

“时至今日，你还觉得有路可逃吗？”山匪正在闭目养神，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眼望去，苦笑道：“你不必用这副胜利的姿态羞辱我，如今我虽然是栽了，但并不意味着你赢了，因为你身边还潜伏着可怕的怪物，早晚不会放过你。”

裴令嵇闻言笑道：“你说裴宁禄啊？你觉得我会怕他？”

山匪头子闻言终于变了脸色：“你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们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又没有跟着去，便当真想不通个中缘由吗？”

他倚靠在栏杆上，缓缓开了口：“我猜大概是我二叔从小就比不得我父亲聪慧，也不得奶奶赏识，于是长此以往的落差让他越来越憎恨我的父亲，终于在认识了你之后，他的命运迎来了转机。”

裴令嵇将自己心中关于十多年前那场事故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透，随着山匪面色的变化，也逐步猜出了事情的全貌。

最后他长叹一声说：“你若是愿意替我死去的双亲证明清白，我倒也愿意让你留个全尸。”

山匪头子闻言却轰然大笑，“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死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是五马分尸还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裴令嵇笑道：“既然你已沦为阶下囚，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再多浪费些时间。你说，若我知道，一定替你解惑。”

山匪头子看向他：“这不是你能解决得了的问题，昨天我跟你夫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给我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我想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你能请她来看看我吗？”

裴令嵇闻言有些不快，他昨日去筹备金银的时候因为确信山匪不会对虞枝做些什么，所以离开的并不犹豫。但他竟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于是他啐了一口道：“你休做白日梦了！我夫人怎么可能来？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也只配你这贪生怕死的鼠辈来，你既不愿意说，这牢里的人有都是办法，反正你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好好的多活几日，好叫他们出气，也是你的福气。”

他说完便出去了，之后裴令嵇便同几个行刑的皂班衙役沟通，自己愿意出钱，每人每天一锭银子，外加一顿肉食和一坛烧酒，只求他们能够“好好照顾”山匪头子。

这些人在衙役中一贯最是不被看得起。如今得了这般厚待，又听闻只是处理一个本就该死的罪犯，自然都欣然乐意。

于是在等候问罪的这段日子里，山匪头子每日都遭受非人的对待。

裴令嵇回到家之后，见虞枝还没醒，难免有些担忧，他看着床上昏睡的虞枝心中涌起无尽的怜爱。很好奇，想知道虞枝给山匪头子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叫来绿袖询问，得知虞枝白日醒过，吃了药又睡下了才放心。

那几个躲在破落铺子里面的小弟，几日之后也被抓到了，他们倒是没什么脑子，没想到老大出去一日一夜没有回来，是遭遇了不测。

还等着老大回来，继续跟着他打家劫舍，富贵发财呢。

这样没脑子的人通常都很好对付，关进去打几日便又给山匪头子罄竹难书的罪行增添了许多页。

自从那人进了死牢，裴宁禄整日坐立难安，他不怕被人发现山匪勾结，毕竟那些没有实质证据，但他很怕山匪说出那件事，那件埋藏在他心中十多年，已经将他折磨得几近疯魔的事。

终于，他挑了个自己认识的衙役当班的日子混进了死牢中。

他进到牢里，正好才遇到山匪头子将被带去行刑。他本来打算行刑完再谈话，没想到山匪头子抬头一看是他，啐出一口血沫道：“告诉你，若是想从我这儿听到些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就让他免了我这顿打，不然等他打完，我便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裴宁禄闻言心中便明白了，这是裴令嵇的吩咐，他也知道府衙里有一种手段，打完叫人表面上没有丝毫伤痕，而内里全是伤，整日整夜疼得睡不着。

裴宁禄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衙役手中：“小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有几句话想同他说，等我说完再打可以吗？”

小哥警惕地盯着这人，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万一他要是趁机串供怎么办？

但一想到裴大少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