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生(2 / 2)

伏姐魔 羊大喵 1685 字 4个月前

外面裹着奶奶带来的蓝色碎花百家袄。我由于饥饿不停扯着嗓子哭,奶奶咒骂着手忙脚乱的父亲。父亲平日里梳得整齐得毛发,已经像偷过香油得刺猬,根根东道西歪泛着油光,眼睛熬的布满血丝,看到三姐妹都到了,心力憔悴得抽泣起来:“哎,你们妈不再了,我真得快熬不住了,谁知道一个小娃娃,养得这么雷,他整夜不睡,2个小时就要换尿布喝奶。哎呀,真是作孽呀!病房里那个摆满奶粉、尿布、衣服得病床,只有60厘米宽,洗得发白得床单上,过往得血迹洗得发灰。虽然从小父母与她们不亲,可是毕竟是生养自己得母亲,那缺失产妇得床,像个白色棺材,塞进了三人心里。

大姐轻轻抚过冰凉得铁床栏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大姐伤感的提议去天平间看看母亲吧。三妹四妹相互挽着手,跟着大姐一同去了6楼太平间。人的生死只在一个地方不同上演,有人生就有人死,生生死死就这样维持着医院全部的运转。太平间的灯光较别处暗了几分,不像别处用得是冷光灯,被人和物照得清晰理性。太平间的走廊到停尸体房间的灯用得是暖光灯,昏暗恍惚,按理说是更温暖的光源,但姐妹们一踏进房间,骨子里就串进一束束凉气。门口坐着的保安老大爷,皮肤上的褶皱有点深,似乎将原来的长脸硬生生的塞进褶皱里,缩成一个干瘪桃子形状。大姐把医院开得探望症递给大爷,四妹从包里拿出粉色的红包递给大爷说道:“辛苦大爷了。”大爷掂了掂红包,,褶子舒展开头,点了点头,翻开旁边的登记本,“去A25床。”随后,点起了一根中华,惬意地抽了起来。

香烟的烟雾很快在暖光中消散,三妹胆子大,领着大姐和四妹向一床床,一具具走去。母亲的脚肿的,泛着紫青色呈外八字露在白布外面,大姐的手略微颤抖,只好用右手抓住左手掀开白布。这是姐妹几人第一次看到死人,而这第一次居然是至亲,总有点不敢相信,前段时间那么爱惜自己生命的女人,现在安静没有呼吸。母亲脸色惨白,嘴唇已经白中泛紫,干干的脆皮,在灯光下灰扑扑的。大姐从黑色塑料袋里将准备的寿衣抖落出来。“你以前不就喜欢炫耀妈?看,我给你买的最豪华最贵的寿衣,你穿上定是整个黄泉路最美的。”三妹四妹将母亲身上一次性的病衣解开。母亲的皮肤是冷的、松弛的,小腹处细长的刀痕,横跨整个左右耻骨。刀痕处还有浓浓的酒精味,潦草的缝线像一条千年的蜈蚣精,彷佛是它,把母亲浑身的血色吸食干净。母亲的后事处理很快,转而迎来的是六弟的抚养问题,奶奶毕竟已近80岁了,这几天和父亲一起带孩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父亲也是被母亲伺候惯的人,对家务都一无所知,还要上班,带孩子完全不可能。现在这个六弟就如是她们给姐妹们生的,一个无法扔掉的责任。

大姐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她每次都偷偷到阳台接电话,电话那头火气很大。大姐揉了揉额头,这两天作为长姐,她一人操持着一切,神色有些憔悴,显得有些疲态。她从摇篮里抱起我,轻轻摇摆着,她身上好闻的柚子香味让我感觉轻松,每次她一抱我,我就安静下来。“这孩子和我亲,你们俩也没结婚,也不会带孩子,带着孩子也影响你们以后谈婚论嫁,还是我带到省会去吧。”父亲点点头,奶奶还是有些不舍,从大姐手中抱起我,开始絮絮叨叨怎么照顾我。四妹摇了摇头:“大姐,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了解吗?当初你带幺幺,那个洋人就不同意,给了一笔钱,让张华父母领回去。现在,又来一个弟弟,我怕他那么强势不会同意的。”大姐捏紧自己的手机,望了望窗外,又看向我。“没办法,我先试一试。”大姐就这样将我抱紧车里,只带了几件连体服和一个虎头包被,将车上需要用的奶粉量一起打包,就让四妹抱着我,三妹提着东西,一起上车驶入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