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所谓的劝过，就是跟大哥说两句话，然后跟在这群下人后面，去翠竹苑见证大妹妹是如何被人糟践的？！

程玄知头痛欲裂眼眶通红，俨然是被气狠了。

他上前压低声音质问，“母亲，你难道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

明明把道理讲给她听了，身为人母，何苦要做出这种令人寒心齿冷的事情！

难道她不懂吗？

不，姜氏不仅懂，还冷酷得很。

她故意露出惊讶又失望的表情，伸手颤抖地指向二儿子，“玄知，你这是怎么了？我才是你的亲娘，景川才是你的亲大哥，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何况这次的事情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是啊，什么都没做，却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程玄知的肩头彻底沉下来。

还好，还好他安抚住程月夕，没让她跟着一起过来。

生而有这样的母亲兄弟，他何其悲哀。

再抬头时，程玄知眼中带上破釜沉舟的勇气，“你们想要伤害南枝，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不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大妹妹。

那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家人啊！

看儿子如此执迷不悟，姜氏咬牙，不知程南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拉着程景川的手终是松开，如同放弃程玄知一般。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没一个敢上手的。

他们敢动程南枝，因为她在府里从不受待见。

可程玄知不同，他是儿子，是姜氏的血脉，动了他他们也落不得好。

程景川暗暗对领头的长松使了个眼色。

“二少爷，你若是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奴才冒犯！”

长松当即就冲上去，那拳头眼见要往程玄知身上砸。

蝉衣在屋顶不动如钟，她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维护程玄知一二。

但转念一想，按照程南枝的心智，她必然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临走之际却没有多叮嘱自己一句。

那便是不想让蝉衣掺和到这件事里的。

想着忠勇侯府的下人再厉害也不能真的把人打死，她安下心来静观其变。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洪亮的男声打断在场众人思绪。

“你们在闹什么！？”

程道乾黑着一张脸从主院里出来，身后跟着的常忠、跛脚的程福祥面色郁郁。

下人们一个个低着头跪成一片，无人敢与忠勇侯对视。

长松收了拳头，跟着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姜氏看清楚来人，捏着帕子跑过去，声音哽咽艰涩，“侯爷…”

她的首饰全给了程南枝，现在的姜氏不施脂粉，乌发上仅别着一根玉簪，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裳，别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韵味。

可惜聪明劲没用到点子上，程道乾现在哪里有这些心思。

他满脑子被蝉衣的事情塞得满满的，花酒也懒得喝了，自“偶遇”卢夫人回来之后一下午再没出过门，叫常忠和程福祥伺候着，憋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卢夫人塞人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儿子媳妇聚在一块乱糟糟的场面更让他头疼。

是以没好气地打断姜氏说话，“不好好地在你的莲芙苑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姜氏倏然抬起头，西子捧心眸光哀婉，“侯爷是在怪妾身多管闲事吗？那、那妾身走好了…”

之后黯然神伤地转身要离开。

早些年姜氏年轻的时候玩欲拒还迎，那是情趣。

现在半老徐娘还搞这一套，就是膈应人。

程道乾脸一拉要教训，却被长松趁机抢白。

“侯爷，今日奴才不得不心直口快一句。夫人和大少爷当真冤枉可怜！程南枝霸占夫人首饰在先，又偷了付国……”

每多说一个字，程道乾的面色都多黑一分。

直至最后成了锅底的颜色，长松浑然不知自己犯了忌讳，还在添油加醋。

等他反应过来，程道乾一脚已经踢在他心窝上。

长松被踹翻在地，白着脸抱着肚子半躺在地上吐苦水，半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程道乾横扫一圈院子里的人，指着一屋子下人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一个两个全是吃干饭的废物！”

被意有所指的程景川脸白了白，沉默地低下头去。

尤不解气的程道乾几步撵上被长松吓得站在原地的姜氏，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姜氏从未被说过这么重的话，眼泪倏地掉成几串。

程道乾甩开她，鹰隼一般地眼睛盯着地上跪倒一片的奴才们。

“别以为跟着程景川有什么好果子吃，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他这个儿子当家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