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静静听着方无的诉说，眼睛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

方无扭头望向温语，温柔道：“你要不要试试光脚踩在沙滩上的感觉？”

说完也不待温语反应，他就蹲下身来，为温语脱去鞋子。

一手拿着他和温语的鞋，一手牵着温语。

两人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

“小的时候，能陪伴我的除了娃娃，就只有这片海了。我不喜欢说话，但我喜欢听海的声音。即使我不说话，也感觉大海能冲刷掉我内心里丝微的黑暗。”

走完一段路，方无又带着温语去了游乐场。

眼前巨大的摩天轮闪出五彩的光，人在它的脚下，显得格外渺小。

方无买了票，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小时候在我家的某个方位，可以看到这个巨大的摩天轮。之前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后来知道了，却早已没有兴致再来探索。”

到了摩天轮最高处，方无俯视着眼下的光景。霓虹灯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接下来，方无又带着温语去了很多地方。

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再到晨曦。

方无终于停下，来到了京市最高的大厦，也就是他在明面上的公司——方语集团。

到达最高处，方无拉着温语看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日出。

他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方无背对着初升的朝阳，面上似乎扬起解脱的微笑。

“温语，今天的日出很漂亮，你也很漂亮。”

他缓缓朝温语伸出手，“在这样美的光景中，死去，应该也是美的。温语，你陪我去死吧。”

听到这句话，面色一直毫无波澜的温语终于有了变化，似是不解，又似是不可置信。

“可明烨呢？他该怎么办？”

方无只怔愣了几秒，随即又恢复了原样，“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好。”

他步步靠近温语，而温语不断后退着。

等到了退无可退之处，方无停下脚步。

“温语，你不觉得活着非常无趣吗？既然这样，又为何苦苦在这痛苦的人世里挣扎呢？”

温语一板一眼的对方无道：“我从未觉得活着是无趣的，也从未觉得活在人世里是苦苦挣扎。”

“所以……”方无低低一笑，“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温语的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非要做得这么病态你才满意吗？你觉得自己这样做了，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吗？”

她没再退缩，反倒拽起方无，向着高台边走去。

“你以为，人最难克服的是生死吗？错了，最难克服的是当你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怎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被一时的冲动所支配，不让自己万念俱灰的心态所磨灭自己的生气！”

她越过方无，手搭在栏杆上。

“你脚下的人，哪个不是努力生活的。你现在拥有的已经很多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为什么非要揪着它们不放呢？”

温语的长发被风吹起，在空中飘舞，像黑色的丝绸在空中舞动。

看着温语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要吹掉的身板，方无不由得往那儿靠了靠。

注意到方无的动作，温语扬起唇角，“你不是说要让我陪你一起死吗，怎么现在紧张的反倒是你？”

方无握紧了拳，“你说让我不要揪着过去，那你呢？你能真正放下你姐姐的死吗？”

“呵。”温语无力地笑笑，“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温语背对着方无，眼睛望向远方。

哪里不一样？

呵，方无可以说是间接害死姐姐的凶手，如果连她都放下了，她怎么对得起姐姐。

这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跟方无辩驳不了，也没办法辩驳。

哐当——

天台的门一下子被踹开了。

外面涌来许多警察和消防员。

“别动！你最好把那个女孩放下！老老实实地自首，你还会有一条生路！”

方无低下头，笑声不断从他口中溢出。

随后他慢慢抬头，看向高台边的温语。

他一伸手，就能把温语给推下去。然后，他可以跟随她跳下去。

他的胳膊缓缓抬起，猛然抓住了温语。

警察已经拿枪对准了他，消防员也蓄势待发。

“温语，明烨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有你在，他会一直幸福的。”

话落，她把温语往里一带。而他，冲过栏杆，整个人往下坠去。

温语被这个力度推到了地上，再次看到了方无要走向生命的尽头。

那一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