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望太后娘娘能饶恕奴婢。”

她跪到太后面前，不为祝家求情和辩解，反倒是解释同皇上的事情，如此便让太后觉得，这位祝姑娘，也不过是被家族连累，又深陷男女私情之中的可怜女子罢了。

太后看着她那张脸，眼里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年轻男子一身崭新的官服，手握皇上钦赐的笏板，样貌清秀，风度翩翩，挺直腰板站在宫门外，走过的宫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两人隔着百米相望，她站在选秀宫女队伍里，头戴珠花，一身朴素的秀女粉色宫装，衣襟上别着绣有姓名的绢花。

薛氏沉屏。

三四个高官簇拥着这位朝堂新秀，今科状元郎，喜笑颜开，奉承的话比比皆是，少年却沉默不语，看向了不远处的妙龄秀女。

“屏儿......”

他口中轻唤，眼神中流露着痴情和不舍，只片刻，才想起此刻身在紫禁城，转眸作罢。

秀女听不到他的话，但却能看出他的嘴型，他唤她屏儿了......从前他只会恭敬的同她说，大小姐万安。

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待他们，少年只是薛家的门生，寒门书生，他注定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等到他配的上的时候，皇上一纸诏书，便将祝家女召入了宫中为秀女。

她是薛家唯一的嫡女，是最有资格做皇后的人，她不能退缩，皇后之位倘若落到旁人手中，对薛家来说，会是万劫不复。

历朝历代，薛女为后是惯例更是默许的规矩。

只要薛家有嫡女，就一定会是皇后，这是开国先祖的许诺，需得子孙后代秉承。

太后抚摸上她的肩膀，纤细苍老的手掌划过她的脸颊，一双含泪的眸子像是透过祝锦润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她心底里藏着的人，一藏便是二十多年。

先皇在世的时候，她身为皇后，一举一动都被世人盯着，她不能哭泣，不能大笑，甚至不能快步行走。

就算是皇帝宴请百官，她也只能坐在高位上，用余光看向公瑾......只一眼，再多就会失了分寸。

遥想一日，宫宴上有臣子趁着酒劲说皇上应该再立一位皇后，前朝不也有大皇后，小皇后的先例吗，不然皇后娘娘迟迟生不出太子，这天下就要乱了。

先皇下令将这位醉酒的臣子拉下去，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却没有任何惩罚。

她身为皇后并未多言，只是喝了一盏酒声称不胜酒力就回了宫。

第二日，便贴身宫女绘春说，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醉酒臣子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被飞贼杀害了，横死在京城的官道上。

皇上搜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有找到什么飞贼，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飞贼.......这京城之中隐藏武功的人也只有祝公瑾一人了，他明明武功高强，却心甘情愿在这京城里当了没有实权的文官，整日舞文弄墨，装作身体弱不经风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要在这京城之中护着什么人吧......

后来皇后诞下太子的同年，徐州发现了盐矿，成色极好，先皇准备派一个京官到徐州去，祝公瑾自荐当了徐州刺史，远离了京城，二十年......了无音讯，直到祝家被满门抄斩后半年，她才从当时的皇贵妃口中得知了此事。

先皇是极宠爱这位皇贵妃的，她比先皇足足小了二十岁，先皇几乎什么都会跟她说，甚至同她讲过改立太子的事情。

皇贵妃年纪尚小，是个没有心机的，纵使宠贯六宫，也不曾害过什么妃嫔。

先皇暴病身亡，四皇子也才十五岁，尚且年幼，新皇登基，披麻戴孝。

太后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她抬手擦拭了去，看着祝锦润怜惜的说道。

“孩子，好孩子，你没有错，起身吧。”

“太后娘娘......您怎么哭了？”

祝锦润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太后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无妨无妨，哀家老了，冷风一吹便忍不住落泪。”

太后从悲痛的回忆中缓过神来，绘春嬷嬷正好走进来，嗓门颇大，端庄慈祥。

“依老奴看，祝姑娘今日做的极好！”

绘春端来一盆温水，拧干了帕子递给她，看着太后说道。

“惠庄夫人仗着皇帝乳母的身份，这些年没少做那些僭越的事情！”

太后垂首看看自己的手，笑了笑，却不说话。

祝锦润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太后不是无度包容之人，惠庄夫人今日步步紧逼，言语间似乎还透露出自己手上有什么把柄的意味......

从古至今，凡上位者，没有一个愿意让人揪着过往秘辛还能容忍无度的。

惠庄夫人能平安活到现在，也许正是因为无权无势，就算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