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壁攥着手里的小褂，料子确实是蜀锦的，是皇上刚赏赐给乾清宫的宫人的，也就这一匹了，她想着开春穿上图个好彩头的，蜀锦难得，好些宫女在宫中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好的料子。

她舍不得，但又碍于春棠如今的身份，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春贵人。”

春棠一挑眉，得意的撇了她一眼，从今往后，她想要收拾成壁可就容易多了，如果成壁敢跟她顶嘴，就治她一个顶撞娘娘的罪名，看她还敢说什么。

“做完就送去钟粹宫西厢房吧，往后我就不在乾清宫了，粉黛会接替我的活。”

她眼神一转，邪肆地勾起唇角。

就算她走了，也不会让成壁有机会凑到皇上跟前的，粉黛对皇上没有二心，也是御前的宫女，同得海和李公公的关系倒是不错，顶替她的位子刚刚好。

成壁咬着唇，眼眶湿漉漉的，望着春棠的背影，她迟早也要当上贵人，太后不会薄待了她的。

几个宫女从后院出来，手里拿着金簪子玉镯子或者是上好的香料，有说有笑的。

经过成壁身边，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同她说话。

御前的宫人都知道成壁和春棠不对付，两人争着在皇上身边献媚，如今春棠成了贵人，往后可就有成壁的难处了。

她们可是有眼力见的，一个个又得了春棠给的赏赐，自然不会再给成壁什么好脸色。

之前见成壁是太后送来的人，又听外面的人说太后当众回绝了惠庄夫人提议让春棠进皇帝后宫的事儿，以为太后是属意成壁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春棠得了头筹。

“成壁啊，后院一地的雪，我们都还有其他的活，你就去扫了吧，别等李公公瞧见了惹他不高兴。”

为首一个拿着金簪子的宫女吩咐她，扬起下颚，傲慢的不得了。

成壁瞪了她一眼，知道这宫女也是御前的老人了，在乾清宫伺候两年多了，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批进宫的秀女，因为家世显赫，没被封为妃嫔，却也被皇上留在了宫中伺候。

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不好得罪其他人，开口说道。

“是，这位姐姐，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后院扫雪。”

成群结队的宫女往外走了，说说笑笑，今儿是除夕，紫禁城的宫人们都很高兴，有主子的领赏赐，没主子的也由内务府的人送来一个月的月钱，都盼着辞旧迎新，过个好年。

只有成壁，一个人站在后院，手里拖着一个大笤帚，一下又一下的扫着地上厚厚的积雪，漫天飞雪随着扫帚的摆动扬起，迷了她的眼睛，她扔下手里的扫帚，隔着高高的红砖宫墙，望向远处，最高的那栋房子就是保和殿，是皇帝设宴的地方，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缎，还有白烟升起，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感觉。

乾清宫清静，只剩下了她一个宫人，旁的小太监小宫女都寻了平日交好的宫人去外面凑到一起不是摸叶子牌，就是围着热锅说说笑笑。

地上的雪越来越厚，怎么扫也扫不干净，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干脆不扫雪了，走了出去。

“你是？”

见到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姑娘，生的娇小可人，一脸的纯良无害，年纪很小，约莫也就十五岁的样子。

来人一转身，她吓了一跳，喊道。

“祝锦润？”

仔细一看，并不是，只是长得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的眼下有一颗红色的痣，比祝姑娘多了几分的妩媚，少了几分清冷。

锦柔福了福身子，对着成壁行礼，柔声说道。

“见过这位姐姐，奴婢叫锦柔，您方才喊得是我的长姐。”

成壁恍然大悟，原来是祝锦润的妹妹，怪不得两人长得如此相似，她没有好气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

锦柔探着头往院子里面瞧，她知道祝锦润住在后院的屋子里，没见有人出来，疑惑的问道。

“姐姐可知道我的这位长姐现在身在何处？”

“我是钟粹宫的宫女，这不是到了除夕了吗，淑贵妃娘娘赏给了我一个暖手炉，是极好的料子做的，还镶嵌着玉石，我想着长姐在御前伺候辛苦，想把这暖手炉送给她。”

成壁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一个四四方方的暖手炉，通体是铜的，包着一层隔热的赤色暗绣锦缎，两端分别挂着一串白玉的珠穗，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给我吧，我替你给她，她这会儿不在乾清宫。”

刚被春棠要走了蜀锦，她心里憋屈着呢，又见锦柔送来了上好的暖手炉，她扫雪扫的辛苦，占下这个手炉又如何。

太后把她送到御前，就是说让她住在祝锦润的屋子里，做祝锦润平日里做的活，那这暖手炉给她也是对的。

她这样想着，一把抢过锦柔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往屋子去。

锦柔站在原地，眼底残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