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节泛白，薄唇紧紧的抿着，哑声低语。

“祝锦润，你认为，朕唯独对你展现的温柔，全都是演戏吗？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想让朕如何待你，那你告诉朕，我该如何对待一个，屡次背叛我的女人？”

祝锦润怔怔的看着他，脸上迷惘的表情，僵硬的保持着，仿佛一放松下来，心中的某种坚持，就会瞬间崩溃，她艰难的开启樱唇。

“奴婢要怎样做，皇上才会相信？”

萧辰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手，拔出刺入手中的碎片，带出一串血珠，拿起桌上一块雪白干净的薄巾，覆在鲜血直流的手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朕要你的心！”

祝锦润面色渐渐发白，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松开握着桌沿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早已僵直的指节，慢慢握起拳头，冷声说道。

“皇上要奴婢现在把心刨给您看吗？”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瓷片，却被一只大手率先拦住，紧紧的攥住她的胳膊。

“住手！”

他舍不得她死，显而易见。

祝锦润是死是活，也只能由他一人决定，她就算是要刨心，也得经过他的同意。

萧辰则深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随意擦掉手上的血迹，将那薄巾随手扔到地上，冷冷的说道。

“朕不需要你刨心，朕要你心甘情愿的把心交给朕。”

祝锦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想到他一次一次，对她的冷漠和伤害，只觉对他涌出深深的恐惧，还有一丝不自觉的失望。

刺骨的寒气，直袭脊背，一种无望的感觉，又袭上来……

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呼吸变得困难，胸口堵得厉害，难受的，想要躲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低垂着头，将眸底汹涌的情绪掩住，忽然，淡淡的问道。

“皇上总是用理所当然的态度来伤害我，您可以随便污蔑我，可以欺骗我，为何要我真心实意，皇上知不知道，想要得到，就必须先付出！皇上想要我的心，试问，你付出了什么？你明知当年的祝家是被冤枉的，可是却只字不提，冷了奴婢的人，更寒了奴婢的心。”

如果不是看出萧辰则不愿意彻查祝家当年的案子，她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夜闯军机处，难道她不知道那是皇宫禁地吗？难道她不知道如果被人抓到，就是死路一条吗？

她比什么人都怕死，又不怕死。

为父亲和母亲报仇雪恨，支撑着她活下去，她忍过了在倚梅园非人的待遇，过了两个四季，又在辛者库甘愿被当作过街老鼠对待，吃不饱更穿不暖。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哪儿过过这样的日子，就算为官清贫，但父亲从未亏待过妻子和子女，旁家官宦小姐有的，她也有。

堂堂刺史嫡女，忍过了那么多的苦，她不怕死，有韧劲，可有怕死，怕死后没有人为祝家伸冤。

她放心不过流年，那孩子还小，很容易就被人蛊惑了，被奸人利用，会害了自己。

更不能将此事交给锦柔，锦柔不懂计谋，她又怀了孩子，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她一生平安富贵，她的人生往后是极好的，不该被仇恨蒙住双眼。

所以为祝家平反的事情，只能她做，无牵无挂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要紧。

萧辰则失控的目光，落到一脸平静的祝锦润身上，眼眸中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僵硬的别开眼，抓起整壶的酒，狂饮而尽。

灼烫带着刺痛般的辛辣，一路下滑，穿过咽喉，烫伤了胃，也烫伤了心。

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他说出连自己都觉得窘迫的话语。

“我的心！”

他的心早就给她了，从倚梅园的那场大雪开始。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受了伤他就将她带回乾清宫，让整个太医院的人连夜救她。

她被人陷害，他不惜违反宫规，让大理寺卿涉足后宫查案。

她被太后带走，他在冒着大雪孤身一人去见她，即使知道她会武功，还是将她留在身边。

彩仪公主被人下毒，他也想堂而皇之的护着她，可是此事牵扯到彩仪的身世，牵扯到皇室的丑闻，他只能一忍再忍。

冷宫出现了刺客，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连夜过来看她，就是想见她一面，知道她安好足矣。

他原本只打算让皇后生下嫡子，此生只要一个儿子，继承皇位，避免九子夺嫡的局面。

可是为了她，他破例了，他迫切的希望，怀孕的人是祝锦润，他想要和她有子嗣，享受子孙承欢膝下的快乐。

他都想好了，按照计划，找到祝流年，让他归顺大庆，给他一个假身份入朝为官，祝家的事再与他无关，保全他的性命，让他这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做个闲散官宦。

而祝锦润，等她生下孩子，就封为嫔，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再之后一年一晋封，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