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恢复意识，已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逐渐清醒的姜离睁眼，将她置于此种境地的男子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他恢复了初见时的姿态，好整以暇地倚在祭坛上假寐，右手托在脑后，像一尊美极了的神像。

而她自己……也依旧待在先前的位置，只不过瘫倒在地，软成了一滩烂泥。

姜离站起身，掸了掸衣裙沾上的泥土灰尘，感受着体内源源不绝涌动着的力量。

这就是灵力啊。

普通人无法察觉灵力，但一旦灵孔和灵络被打开，人们便可以对自己和他人的灵力拥有较为敏锐的感知。

因此，她几乎瞬间便感觉到自己的灵络中有光暗两种属性的灵力不断交织流动，亦觉察到如今自己的灵力已达到灵徒八阶程度。

一般人在启灵仪式之后最多升到灵徒二阶或三阶而已，自己却直接窜到了八阶，莫非这具身体天赋异禀？

“你的确天赋不错。”男子醇厚却毫无起伏的嗓音响起，姜离向祭坛看去，那人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多谢阁下，”姜离双手抱拳郑重道谢，“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我欠阁下一个恩情，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帮忙。”

她还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这个男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身下的祭坛究竟有何用处？他又为何能够使用暗系灵力助她冲破灵孔与灵络？莫非他自己其实便是魔道中人？

但无论如何，他确确实实帮到了她，哪怕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修炼者，她也一定会尽力回报这份恩情。

“东方濯。不必了。”说罢，男子厌烦了似的垂下眼帘。

“那可不行，”姜离坚持道，“不然我会受之有愧。”

为免对方再次拒绝，说话的同时，她用手指蘸着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处的血液，迅速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契约阵法，将自己和东方濯包裹其中。

原主在知道自己没有修炼天赋后，开始从吸收其他知识方面下功夫，时常偷偷跑去姜家的藏书阁中翻阅各类书籍。

由是，她对各种契约阵法还算了解。

九洲大陆主要流行六种契约阵法，分别为灵魂契约、主仆契约、生死契约、誓盟契约、师徒契约和君子契约。

灵魂契约，又称本命契约，契约双方的灵力与技能共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仆契约，契约一方认另一方为主，不得背叛，不得拒绝对方任何要求。

生死契约，多见于打擂台或生死战，只有其中一方死亡，契约才得以解除。

誓盟契约，多见于集体寻宝，结盟双方必须按契约时制定的规则行事，违背者将会遭受天罚。

师徒契约，缔结的双方成立师徒关系，师父需对徒弟倾囊相授，徒弟则不能背叛恩师。

君子契约，契约一方需完成一个对方提出的要求，这一要求不得伤及双方性命，完成后契约便会自动解除。

姜离正是想凭借原主的记忆画出一个君子契约阵法，这样便让东方濯无法再有拒绝的余地。

在她开始勾勒阵法的符文时，东方濯已然睁眼，他静静凝视着姜离的动作，却并未打断她。

直到她长吁一口气结束勾画后，他才幽幽开口：

“你方才是想画君子契约阵法？”

“对，”姜离站起身，真挚地望着他，“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么……”东方濯咀嚼着几个字眼，然后悠然道，“可你画的并非是君子契约阵法，而是师徒契约阵法。”

“什么！”姜离大惊，后退一步连连打量阵法的模样。

呃，她确实是画错了……

有一处地方画成了与雷火纹相似的天火纹，还有两个地方因为血迹太浅、笔画勾得不够直接改变了阵法的结构。

于是，好端端的君子契约，竟然变成了同它长相最为接近的师徒契约！

姜离的视线左右游移，心中痛骂自己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缔结契约。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根据他俩在阵法中的站位，似乎，她才是被当作师父的那个……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东方濯开口，打断姜离的思绪，“那么，还望师父多多关照。”

姜离充满惊愕地望着对方。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一个修为至少在大灵师的强者，竟然这般迅速地接受了成为自己徒弟的事实，看起来似乎还并不生气？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语气甚至还有些愉悦和调侃的意味？

她很快恢复镇定，讪笑了一下：“抱歉，我这就解除契约。”

东方濯却不紧不慢道，“师徒契约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