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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端与澹台勉闻的表情一齐僵住,少顷,陈幼端问道:“请郎中看过了没有?薛乳母要是困难,就帮衬帮衬。”

澹台勉闻刚出生的时候,陈幼端奶水不足,大多数时候都是乳母在带,只是这乳母的男人不咋样,家里的钱花不到她身上,因此明明早就病了,却拖拉到现在。

“娘娘,先前给钱了,也帮她请郎中了,但您也看见了,钱都被她男人拿去赌了,您这么帮,也帮不到她头上啊!”采萤焦急地劝道。

人沾了赌,就戒不掉了,怎么都没辙。

陈幼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便这样,把薛乳母接进宫中养着,能养多久算多久,往后不管好转了还是更差了,都不再出去了,让她男人死了心才好!”

拿着油纸伞的侍女得令,立刻就去办了。

细雨飘了一夜,姜翘宿在宫中,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起小枣那还不如没有的爹,再想想薛乳母那好赌的丈夫,她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千百万普通老百姓的思想,但又实实在在地让一些女子觉醒了“为自己而活”的意识。

姜翘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伫立的每一刻,都觉得有凛冽的寒风向她吹来,即便身穿最厚实的冬衣抵御住了寒风,也会被沉重衣物压到动弹不得——在古代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轻松自由。

在皇后这儿住了几日,姜翘并没有想象中忙碌,只偶尔去小厨房帮忙。

薛乳母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澹台勉闻难过,便有些没胃口。

姜翘变着花样做饭,也哄不动他。

这日天凉,姜翘煮了五红汤,选用红皮花生、枣子、红豆、枸杞与上好的红糖,熬得粘稠光亮,表面撒一点点糖桂花,也是漂亮得很。

又拌了几样小菜,酸辣开胃,正适合澹台勉闻现下不想吃油腻东西的状态。

陈幼端见儿子连日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他都憔悴了,本来她是能吃下东西的,也跟着没了胃口。

绵软香甜的五红汤放入口中,像是会被舌头挤压成泥一样糯,可是直到热腾腾的五红汤放凉,母子俩也没吃几口。

待宫人把暮食收走,澹台勉闻安静地回房间看书,姜翘则是陪陈幼端一起绣手帕。

陈幼端身边的侍女都太熟了,于是陌生的姜翘让她觉得新鲜有趣,做什么都喜欢她陪着。

“你说,闻儿真的只是为薛乳母难过吗?”陈幼端思来想去,还是问出口。

姜翘放下针线,道:“兴许未必。”

澹台勉闻敏感,乳母的病危,会让他想到很多很多东西,只是没有跟任何人倾诉罢了。

陈幼端点头:“我想也是。只是闻儿不说,又不好主动提。”

“殿下很依赖您,内心承受不了的时候,终究会说的。”姜翘安慰道。

陈幼端苦笑了一下,又问:“你是多大的时候初知生死之事的呢?”

“就是家中遭难那时吧,”姜翘低头,“十四岁了,也不小了。像殿下这般年纪时,还什么也不懂呢。”

陈幼端拍拍她的手:“也是苦了你了……晏河在查了,将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翘心虚,没多言,只道了谢,就转移了话题:“不知臣明日可否能出宫,回典膳局一趟?”

“近日辛苦了,出宫可以,待会儿让采萤给你拿牌子,歇一歇再回来。不过你回典膳局,是有什么事吗?”

“臣要带往日一同准备膳食的帮厨进宫,娘娘可否应允?”

陈幼端看了她一眼,“是我那小厨房里有人欺负你了?他们四个帮厨,还能叫你一个人独自忙碌?”

姜翘忙说:“那倒没有,只是他们往日做饭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章法,臣不好总麻烦他们,这才想着找臣熟悉的人来帮忙。”

“这样也好,”陈幼端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说,“真有人欺负你,就同我说,我最见不得抱团欺人的。”

“是。”

夜渐渐深了,宫中也安静。

无人时,各个道路上的灯熄了一半,有些小路甚至没有亮光。

有二人身穿黑衣,在宫中潜行,走到尚食内院与武库之间路途的尽头,然后一同踏步,飞跃上墙,翻入了东宫。

又是在黑暗中好一番摸索,二人才来到内坊局。

“尚咸伏,你去放哨。”

来人正是澹台晏河与尚给使,他们在内坊外的树下静静等候,过会儿终于有了动静。

“阿兄!可急坏我了!”有一身穿短打的男子走来。

“让逾白久等了,近几日过于繁忙,才抽出空来,”澹台晏河率先上了树,把身影藏在枝条间,“人我已经派去了,只是路途遥远,恐怕要很久才能有回音。毕竟是秘密行事,不好大张旗鼓传信。”

澹台晏忱也跳到树上,坐在兄长身旁,“信里说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