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诏刚出了门，便遇到了宁桃。

她瘦了许多，不过也长高多了，一瘸一拐的，正端着要洗的衣裳。

宋世诏想起她以前全心全意的眼神，张口唤道，“桃儿!”

宁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垂头说道：“六爷。”

被他泄愤般地打了一顿，至今尚未痊愈，全身骨头都疼痛，要是动作大些，痛不欲生。

再次看到宋世诏，她仿佛全身的疼痛都厉害了几分。

宋世诏不满她的冷淡，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连你也敢嫌弃爷？你是什么东西。”

宁桃疼得脸都扭曲了，闭着眼睛流泪，“奴婢不敢。”

一副卑微的模样，大眼睛也没了神采。

那张过去还能看得下去的脸，过于消瘦，显得平凡。

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宋世诏觉得恶心，也觉得没意思，狠狠地将她甩在地上，沉着脸走了。

宁桃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被逼着干活，不然没饭吃的这些日子，她都在想家。

父亲母亲对她都不错，日子虽然过得清苦。

也算幸福安乐。

当初就不该一意孤行，非要做妾。

不是她以为的丫鬟环伺，也没有绫罗绸缎，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山珍海味。

有的只是，重重叠叠的规矩。

同样都是奴婢们的欺压。

和在上椿院当差的日子，天差地别。

被关在这座大院子里，干不完的活，养不好的伤，还有见不着的父母。

她哭了一会儿，便端起脏衣服，往浣衣坊赶。

要是去得晚了，管事的妈妈，不免又是一顿掐骂。

转角处，遇到了楼望月主仆几人。

这里是磨房附近。

她经常路过，昨日在看到了上椿院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白术。

看到她挨打了。

脸上都是血痕。

当即便觉得心头舒畅明朗了许多。

不是没后悔过，不听楼望月的话，非要为妾。

要不然，她应该还在上椿院。

可看到她也挨打了，甚至更严重，又不免平衡了许多。

可她才受了一日的苦，楼望月来给她撑腰了。

她在院门口头偷窥，看着她带着满脸的血痕，推着磨盘，一遍又一遍的从管磨房的妈妈双手上碾过。

昨日还嚣张的妈妈，被堵住了嘴巴，眼里都是惊惧，豆大的汗珠爬在脸上，脸色惨白。

宁桃捂着嘴，看了个痛快。

这些老太婆，贯会折腾人。

也有今日。

若是……

她一直没走，待白术报复完，迎着走出磨房院子的楼望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吧。”

楼望月看着她身旁的衣物，侧头问晨雾，“怎么回事？”

好歹是宋世诏的姨娘，怎么干起了粗使丫鬟的活计。

晨雾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前些日子，老夫人又发卖了几家，现在府里的下人很少。加上六爷又出了事儿，姨娘们没有子嗣……”

其余的不用多说，楼望月都明白了。

敢情宋老夫人是真的穷。

卖了一次，又卖一次。

奴仆环绕，象征着富贵的信念，他在第一次仆人的时候，已经全部抛却了。

她只是问问，对于给宁桃出气的事儿，没什么兴致。

径直离开。

裙摆擦过门槛，宁桃眼疾手快地抱住她的双腿，声泪俱下，“少夫人，看在奴婢是您带进府的份上，您就行行好吧，奴婢真的活不下去了。”

芍药皱眉说道，“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少夫人给过你很多机会。”

是她非要作死！

月银多，活儿轻省，她非要去做姨娘。

少夫人劝她，她还说是怕她分走宠爱。

后来，让姨娘们过去伺候，顶多是做几天的粗活。

她偏生要拧着，还跑去找六爷告状，才落到如此的下场。

“奴婢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宁桃抱着楼望月的腿磕头，只反复说道，“求少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楼望月神色寡淡，“我当初便告诉过你，路都是自己选的。过成了如今的模样，怨不得别人。”

“少夫人当真要如此绝情？”

宁桃猛地抬起头，威胁道，“你别忘了。当初寄养在我家的少年，你还去看过的。别当我不懂，身为大户人家的夫人，你怎么可能去看一个奴婢的弟弟？那人便是……啊！”

她话都没说完，白术一脚踹在她的背上，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