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颂坐在医院顶楼的栏杆上吹风。

他脚尖和地面隔着上百米，只要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死状难看，他浑然不在意，坐在栏杆上喝冰啤酒，远远看着身形单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卷下去。

“从这里摔下去你明天就要上新闻头条了。”有人在他背后说。

师颂头也没回，又给自己灌了口啤酒这才说：“你是什么背后灵吗，真的阴魂不散。”

郜宁走到他旁边，垂眸看了眼地面上的空啤酒罐，“喝了这么多。”

师颂：“少管我。”

“我没想管你。”郜宁弯腰从箱子里拿起一瓶还没开封的，拉开拉环喝了口，道：“喝了酒还坐在这里，是真想摔下去一了百了？到时候还可以说是喝多了才这样的，不是因为懦弱。”

“……还说不是在管我。”师颂郁闷道：“而且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懦弱？这个词到底哪里跟我沾边？”

郜宁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可惜现在没有镜子，否则真该让你看看现在你是什么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师颂侧头看着他。

郜宁说：“你满脸都写着你很脆弱，是娇贵的玻璃制品，需要人呵护。”

“……”师颂皱起眉：“你恶不恶心？郜宁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油腔滑调了？”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郜宁仍旧面无表情，“宋言，你从小就这样。”

“喂，别那么叫我，我跟你说了我不叫宋言，那只是骗你的。”师颂恶劣的挑起眉，“我当时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郜宁说：“我一直都知道。”

师颂一愣。

郜宁继续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师颂也好，宋言也好，宋叙衍也好，不都是你？”

师颂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扬起脖颈看着天上那轮凄冷的月亮，苍白月光遍洒大地，却被各种人造灯光所遮盖，他忽然道：“曾经我以为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所以难过，如今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不明白而难过，而是因为太明白了才难过。”

郜宁道：“你可以选择让你不那么难过的办法，比如说，去恨你妹妹。”

师颂摇摇头，“那只会让我更难过。”

“鸢尾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她说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一次都没有回到雾岛，也没有告诉我的家人我还活着的消息。”

“那时候我没有回答她，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我的生死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回到雾岛，回到宋家，我并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虽然我不是很在乎宋巍怎么想，但我不想让田椒难过。”

他一口气把易拉罐里剩下的酒液喝干净，哑声说：“宋叙衍死在二十年前才是最好的结局，这样谁都不用为难了。”

郜宁皱起眉，“我以为你一直想的很开。”

“想的再开的人也总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吧？如果没有，那就立地成佛了。”师颂说，“你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吗？”

郜宁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上前把师颂从栏杆上拽回来，道：“你喝醉了，跟我回去。”

师颂说：“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月光洒落这寂静一隅，他靠在郜宁怀里，闷闷地说：“我只是……今天晚上忽然有点难过而已，很快就好了。”

“只是今天晚上而已。”

……

田椒一觉醒来，下午两点。

肚子饿的咕咕叫，裴行川早就没了人影，她看看周围，一切挺正常的，看来她昨天并没有发酒疯。

想到这里，田椒松了口气，下楼去整点饭吃。

结果一下楼，她就看见了师颂趴在桌子上睡的人事不省，田椒上前去戳了戳他，没反应，犹豫了下，又去探了探鼻息——还好，活着。

“……你干什么？”师颂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看着田椒，“暗杀我？”

“少在那里狗咬吕洞宾，我是担心你。”田椒让阿姨煮两碗面，又扭头看着师颂，“你怎么在这里？”

师颂抓抓脑袋，“是啊，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昨晚上我在医院陪鸢尾啊？”

田椒盯着他，他盯着田椒，田椒脸色严肃的道：“真相只有一个！”

师颂：“？”

田椒：“你梦游。”

师颂：“……”

“医院离这里起码二十公里，我能梦游二十公里吉尼斯世界纪录都被我破了。”师颂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一声酒气。”田椒鼻尖动了动，“你昨晚也喝酒去了？”

“也？”师颂挑眉，“怎么，你也喝酒了？”

“小酌怡情嘛。”田椒故作镇定，“你以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