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独处(1 / 3)

临近年关,上京城一日冷过一日。

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让顾夏彻底打消了带病到主院做样子的念头,整日呆在房中看书,只偶尔到院子里堆几个雪人,折几株梅花。

闭门不出,是祖母和顾盼对她的要求,她守。

虽鲜少出门,但顾夏的日子却过得极为舒坦,炭火充足,衣食不缺,时常还有稀罕的果子送来。年节要用到的对联,要裁的新衣,还有各类代表喜庆的喜果,王府都一一给梧桐院备全了。

顾夏这厢过的清闲,府里的主子们却分外忙碌起来。

随着年关将至,王府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尤其到了腊月下旬,府衙封印后,苏御日日早出晚归,各种应酬不断。

顾盼也是同样,作为新妇她要跟着王妃出去吃席,瑞王府自己也要设宴宴请回去。

到了除夕,一众皇亲国戚还须进宫参加宫宴,为皇帝守岁。

当然这些都与顾夏无关,她并没有前往参加任何一场宴会。

她是媵妾,照理也有资格赴宴,但因她此前称病,便无人过来打扰,顾夏自然也不会凑上去。

整个年节,顾夏只在大年初一出过一次梧桐院,混在人群里,随着王府众人一起给瑞王妃磕头拜年。

大年初二是回门日, 这一次苏御和顾盼都没有提起要带顾夏一同回去,顾夏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呆在梧桐院里“养病”。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日。

顾夏已在梧桐院住了快有一个月,这样舒心的日子,让她乐不思蜀得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汴京城一连阴了数日,这日总算放晴,明澄澄的阳光洒落下来,整个梧桐院都沐浴在温煦的暖阳里。

一些背阴的地方仍然铺着一层白,偶尔露出一角青色地瓦,瞧着别有一番意趣。

顾夏不喜阴湿,遂吩咐婢子们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通风,还特意将此前带来的书籍都拿出来,尽数摆在院子里的木架上晾晒。

“姨娘,要奴婢推您吗?”

将书册都翻了个面,喜儿一转头就看到顾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愣,不由问道。

顾夏闻言抬起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不要推高了,随便荡荡便成。”

顾夏恐高,这个秘密除了她和一个“朋友”外没人知道。

“好咧。”喜儿一溜烟跑到顾夏身后,抬掌轻轻推了起来,“这样就可以吗?要不要稍微高些?”

“不用,这样就很好。”顾夏迎着风,享受般地闭起眼睛,过了会儿,她说,“喜儿,你稍微推快些。”

“您坐稳了。”喜儿稍稍加快了动作,秋千越荡越快,跟着慢慢变高。

“慢点慢点。”顾夏见状,吓得连连阻止。

喜儿忙又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顾夏又让她再快一点,如此反复。

顾夏今日穿的是王府发下来的一套冬装,是件粉青缎面的夹袄,下搭青白渐变的马面裙,未梳发髻,只斜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子固定青丝。

明湛的阳光下,秋千上的女子肌肤晶莹剔透,裙摆随风翩翩飞起,她在笑,笑得比春花还要好看。

苏御便是这时来到的梧桐院。

日头西移,苏御背对着阳光站着,他的俊脸隐在日暮的光线里,定定看着欢快笑着的顾夏。

这样笑着的顾夏,让苏御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那是在顾府的后花园。

彼时苏御受顾嘉琪邀请去顾府做客,那日顾嘉琪请了很多人,席上太吵,苏御借口如厕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躲清净。

不想却在那偏僻角落的荷花池里看见了正摘花踏舞的她。

如花一般的少女,踩在圆圆的木桶里,努力地伸着手去勾那细细的荷花枝。想来是不会控制木桶,一朵花,她摘的狼狈极了,好不容易采上,便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最后一个不稳,跌进了水里。

苏御是个相当冷漠的人,他从不多管闲事,尤其还是女子落水这种涉及名节的闲事,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弄个枕边人出来。

可想到刚刚那鲜活的笑容,苏御又做不到狠心离开。

就在苏御犹豫是否下水救人时,那姑娘自己从水里冒了出来,头顶着片荷叶,脸上依旧挂着欢快热烈的笑容。

她并不着急起来,而是高高兴兴地玩起了水。

一片连绵的碧绿荷叶中,欢快玩水的少女就仿佛一朵开得最好的荷花,微微绽开,露出内里鲜嫩的粉。

苏御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他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就如眼下这般,秋千上的女子,来回飘荡,碧色的裙摆层层堆叠,随风扬起又落下,她双颊酡红,宛如一株开在冬日的荷。

苏御莫名感到渴,非常渴,身体深处有一股热流在灼烧,任他怎么努力也冷却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