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抬眼看她道：“枣枣，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妻？”

枣枣是她的乳名。因拂晓之时出生，大名取为芙潇；又因出生那日枣树结果，而「枣」又通「早」，因此乳名取为「枣枣」。

沈芙潇看着树上累的要翻白眼的杜青焰，以及面前这个脸红的像虾米一样的少年，笑着接过那条红豆手串，顺势戴在了自己腕上，又在他面前晃晃。

“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人咯。”

秦皖本是低着头，听她这话，又忍不住抬眼看她。刹那间，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话落刹那，春风四起，满地的樱花漫天飞舞。与此同时，杜青焰从树上骂骂咧咧地跳下来了：“小爷的手都酸了。”

“还有，爷这身衣裳，可是新制的镶金云锦袍，你们俩回头可得一人赔我一件啊。”

沈芙潇和秦皖同时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杜青焰是杜家的小公爷，也是自小锦衣玉食地养着。只不过遇上了她沈芙潇后，画风便突变了，上树下水那可是样样不落。所以杜公爷一直对她意见大得很，好像是她自己生把他儿子带坏了似的，经常揪着他的耳朵苦口婆心劝他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怎么不多跟那秦小公子学学，偏学了那不成器的五公主？”

没错，她沈芙潇是墨，秦皖便是那朱。

可谁让那杜青焰却偏偏跟沈芙潇一拍即合呢？

与其说是近墨者黑，不如说是解放天性。

·

这段往事势不可挡地浮上了宋芷凝的心头，却最终只换来一丝苦笑。

而她殊不知，杨济安早就将她的一颦一蹙收入眼底。

尽管神情变化再微妙再隐蔽，他还是能一眼看穿她的眼底。

她透过他的眼睛，看的却不是他。

杨济安自嘲地笑了笑，却是意料之中。

他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紧闭的双眼，那神情，却又好像视死如归。

他没再靠近，只是伸手，轻轻地，轻轻地抚平了她簇成小峰般的眉头。

果然，酒这东西，是碰不得了。

一旦碰了，平日里老鼠般大的胆子也壮成了花猫，竟也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了。

杨济安好像突然被击打了一番，一阵骨子里冒出来的凉意把他从头浸到脚，侵染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瞬间清醒，看着身下颤抖的人儿，忍不住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这次就这么冲动了呢？

他好像一下子泄了力，顺势瘫倒在宋芷凝身旁，眼皮抬也不抬便死死闭上。宋芷凝被他这突如其来地转变吓得不轻，须臾后才敢撑着身子端详他片刻。

“杨济安？”她喊了一声，没有应答。

她坐起身来，死盯着他片刻，突然用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杨济安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看来是真睡了。”宋芷凝小声嘟囔，扶额看着案几上了那几盏酒，走下床前低头闻了闻。

这也不是很烈啊。宋芷凝想，看来杨济安的酒量是真的不行。

她顿时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般心中暗喜，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到了别人的一个把柄。她心下顿时升起几分愉悦，蹑手蹑脚地把红烛碾灭，随后爬上床榻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

这床虽比不上她揽月阁的舒服，但比那宋家小姐的闺房还是舒适不少的。

折腾了一天的宋芷凝刚沾上玉枕便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听到旁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宋芷凝偷瞄了他几眼，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之后，眼皮也开始打架。

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不曾想睡意来的竟是这般来势汹汹。

终是见庄周了。

然而，在听到她的呼吸声也趋近于平稳之后，杨济安于一片静默着的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宋芷凝，静静地望着她。

若是有人瞧见此情此景，也定能发现，这双眼不似他平时那般处变不惊，沉稳有度，也不似刚刚那般冲动莽撞，布满情欲。

此时此刻的这双眸子，布满了无法言说的无可奈何。这神情，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远观一个神明。

他虔诚地闭上了眼。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