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你，我若早知是你，便不会救你。”

“可你还是救了我。”宋芷凝笑道，“不管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我就要对你负责。”

邱意浓觉得这话怪怪的，一时没接住茬，却被宋芷凝抓住了话机。

“你若是单单为了个男人与我生出嫌隙，便是不值得了。”

“嫁给他也并非我本意，实属无奈之举。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回自家府邸都跟做贼似的，足以见得我和他的关系并未如外界传言般好到哪里去。”

“我刚刚只是无意路过你家府邸，听旁人嚼得那些舌根，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宋芷凝叹了口气道，“我虽与你相识不久，但却知晓你的善良，你的骨气，你的抱负。但是迫于形势无奈，迫于身份尴尬，你便只能甘居人下，。”

宋芷凝顿了顿，道：“你是将军府邸，家中历代从军，所以你从小受此熏陶，便也想要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我知道你的不甘，你的愤懑，你的郁郁不得志，而这一切的起因都纠结于你是女子。”

随后又莞尔一笑：“但我从不认为，这是什么要紧事。”

“若是一个人真有才华，总不会被埋没。你若真想参军，便去争取，哪怕是女扮男装，谋个功名。若是真有一日东窗事发被判了罪，单单是因为你的身份而否定了你的全部，那你便也没必要为他卖命了。”

“这样的首领，算不上好将军；这样的君主，也算不上明主。”

邱意浓原本黯淡的双眸逐渐亮了起来，宋芷凝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想尽力一试，今日起你便留在我府中，我会给你换个身份送你参军。邱家你便也不必再去，等到功成名就之日，倒是可以考虑回去耀武扬威一番。”

邱意浓看着她没有说话，神色却已然有些松动，她轻言道：“有酒吗？”

宋芷凝一愣，忙道：“有是有，不过都是些清酒。”

邱意浓道：“喝两壶？”

宋芷凝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却已起身拿起了酒，倒了两盏。一盏放在她面前，一盏握于她手间。

“宋芷凝。”邱意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把酒杯倒落过来，却不剩一滴，“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看上杨济安了吗？”

宋芷凝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拿手在身前比划着，笑道：“因为长得俊？”

邱意浓打了一下她的手道：“肤浅。”随后那双眼直直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了个干净：“他曾和你一样，与我说过一样的话。”

“他从未因为我是女子而轻贱我，否认我的价值。也从未觉得女子就该三从四德，规规矩矩地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常的一生。”

“他也劝我争一争。”

宋芷凝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

她倒也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觉悟。

邱意浓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输给你，我心甘情愿，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宋芷凝见状也忙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宋芷凝。”

邱意浓举起酒盏与她齐平：“邱意浓。”

月光洒进屋内的案边，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飘雪。

在灯火通明的万家团圆夜，有人在灯下把酒言欢，有人在窗边仰头看雪。

·

“主子，夜里寒凉，还是要多注意些身子。”

一个孱弱的身影立于窗前，灯光昏暗摇晃，他低着头，长发披散，脸上无半点血色，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袍，独自于窗前看飘雪三千。

“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正在办呢。邢大人一听是主子您的吩咐，立马便派人着手去干了。”

白衣男子淡淡道：“注意点，莫要太声张。”

“是。”

侍从恭敬道：“若无别的吩咐，小的便先退下了。”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摇曳的烛火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苍白病态却依旧难掩绝色，沉默良久才垂眸开口道：“她……还好吗？”

侍从一言不发，似在忌惮着什么，思来想去最终言道：“族长吩咐过了，主子只需安心养伤，莫要为一些无所谓的人或事操心。”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

侍从道：“是。”

侍从下去之后，屋内又重新归于沉寂，就连烛火也照不透这间阴暗的禅房。他自嘲地笑了笑，就像他对她那颗再也不能见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