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坐下，低下头道：“对不起。”

杨济安用余光注视着她，却没有偏头。

“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言重了。”宋芷凝说，“起初我总是觉得，你明里暗里地帮我是不是别有所图，以至于我总觉得你虽然和善，却又处处危险。”

“但现下想来，目前我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与影响，起码你是真的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你本心不坏，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难以言说，我便也不好过问，若是继续追问下去，倒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杨济安听着听着终于骗过头来看她，一双眸子亮得吓人，问：“别有所图？”

宋芷凝被他这突如其来地追问愣了一愣，但也迅速接过了话茬，摆摆手矢口否认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图谋我的性命，毕竟你要真想置我于死地，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

宋芷凝对上了杨济安那双亮眼的眸子，有些恍惚。

“我确实是别有所图，但我图得不是这些。”

宋芷凝的神情从恍惚变得迷惑。

月光透过窗缝透透洒进来，照在杨济安的玄色衣袍上。宋芷凝清了清嗓子道：“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杨济安垂眼看了她良久，缓缓道：“我想要你信我。”

“你能办到吗？”

宋芷凝想过一千句一万句他的可能答复，却唯独想不到会是这句。所以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她知道现在正确的标准答案应该是看着他的眸子，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告诉他：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早就相信你了。

可事到如今万语千言都只化作了无言的凝视，宋芷凝想要出声，嗓子却好像被生生噎住一般，吐不出来一句话。

杨济安看她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巧妙地接过了话茬道：“反正总归不会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

宋芷凝这下嗓子里的东西瞬然消失了：“这个自然不会。”

杨济安点点头道：“那便很好了。”

宋芷凝刚通畅好的嗓子又卡住了，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又觉得有些丢脸：会不会对他而言，救自己也只是举手之劳，也都是些无所谓的事。

她瞬间觉得自己今天来找他这个举动也变得没有那么必要了起来。

她看着杨济安捣起了香灰，一边把细腻的粉末压得平整，一边开口道：“我听说沈将白薨了？”

宋芷凝低下头来默默了良久：“是。”

杨济安握住香灰匙的手一顿，侧着身挺直了背回看她那紧张又局促的模样。

只一眼，随后又如之前那般若无其事地添了一勺香灰，盖上了盖子。

“吓到你了？”杨济安问道。

宋芷凝摇摇头，想了想又报给他一个笑容：“没有，只是你说的确实是对的，我不该那般擅自靠主观臆断一个人。”

杨济安问道：“所以你觉得，是秦氏毒害了沈将白？”

“是。”宋芷凝答道。

“那他谋害圣上一案，是真是假？”

宋芷凝站起身：“我不知道。”

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拽住了杨济安的袖子，他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下都传言是你和张家亲眼认的毒，是真是假？”

他垂眸看着她颤抖的手：“真。”

宋芷凝握着他的手再用力：“毒是秦皖下的吗？”

杨济安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手，试图安抚她：“毒是真的。”

杨济安温热的手一下子就让宋芷凝那颗颤抖的心有所依，手也不再抖动，一下子卸了力，自然地垂落下来。

她先是低下头去，随后肩膀开始稍稍抖动，晶莹的宛若珍珠般的泪线连串落下，在烛火的照映下好像闪闪发光的宝石。

脆弱而又灵动，心疼而又无助。

杨济安一下子就把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