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趁着月色，沐念注意到有不少风餐露宿的百姓，衣不蔽体，抱团取暖，还有更惨的，断胳膊断腿的，唉声叹气，只能以乞讨为生。

越靠近前线，这样的情况就越多，也越严重。

沐念的心里不是滋味，避开视线，不忍再看。

刀剑相碰的声音愈发明显，他知道快到交战的边界了。

沐逸舟回头看了一眼沐念，察觉到他不自然的神色，这些场面他见得多了，早已习惯了。但再怎么习惯，每每看到都心有不忍，希望早日结束这些烽火连天的日子。

“三皇兄，刀剑无眼，一会儿上了战场你要多加小心。”他叮嘱了一句。

马蹄踏到了城墙边，战场尘土飞扬，血腥味遍布空气，沐念下意识地蹙眉。

“五王爷，敌方趁我们不备派出一队精英突袭粮草，又率领大军攻城，现在局势不容乐观。”

又个灰头土脸的士兵前来回报战况，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弓箭就从天而降，沐逸舟赶紧拉着沐念夺到盾牌之下。

“我们还剩多少兵力？”沐逸舟问。

“不到五成，恐怕这里是守不住了。”

沐逸舟黑沉着脸，低头思索，又继续问，“死守城池，待一刻钟后本王亲自上阵杀敌。”

“是。”

士兵领命，下去传达命令。

沐逸舟扯着嗓子大喊，“凡是今日跟随本王死守城池的，这场仗打完以后重重有赏！”

沐念的大脑还在反应，身体却已经跟着沐逸舟走去。

“三皇兄，既然你执意要随臣弟上阵杀敌，那臣弟事先与你说一声，臣弟顾不上皇兄的安危，还望皇兄自己多加小心。”

说着，沐逸舟让人取来一副盔甲，交到沐念的手中。

沐念接过，感觉沉甸甸的，不仅是盔甲的重量，还是这份责任的重量。

他才意识到，原来沐逸舟战功赫赫的背后过着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他是真的在为黎明百姓而战，为天下太平而战。

沐念的心里有些复杂。

他火速穿戴好盔甲，拔出佩剑，放眼四周，生灵涂炭，他暗暗握紧了剑柄。

沐逸舟在城墙之上观察形势，察觉到敌军士气有些下降，他举高宝剑，大喊，“兄弟们，杀！”

他骑着马从城门中冲出去，领着他培养的精锐，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退缩，只有视死如归的勇猛。

沐念紧跟沐逸舟的马屁，也上了战场，冲锋杀敌。

有了当朝两位王爷的加入，士兵们重振军心，士气高涨。

经过奋战，他们击退了敌军，险胜一局。

回营的途中，沐逸舟对沐念的态度明显就不太一样，兴致勃勃地同他讲述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

沐念虽未接触过军事，但却并不觉得烦，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终于回到了营帐，沐逸舟让手下准备大餐，犒赏大家今日英勇抗敌。

他特地在自己营帐中摆了盛宴，单独和沐念用餐。

“三皇兄，这里不比京城，勉强用着吧。”沐逸舟把菜都往沐念面前推了推。

今日他对沐念刮目相看，还以为他只会一味地帮沐忻办事，专注争权夺势，不懂战事与边疆人民的苦难，没想到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是惊讶。

“你这里的膳食定然是这边疆最好的，最好的都不过如此，由此可见这里的百姓生活得有多艰难。”沐念夹了菜嚼了嚼，尝不出咸淡。

“年年如此，恐怕也早已习惯了。百姓们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儿敢要求那么多。”

沐逸舟苦笑着，味同嚼蜡，继而又感慨。

“边疆连年征战不休，各个部族联合，关系水深火热。可争来斗去的也争不出什么个什么来，只是无端地苦了百姓。”

沐念看到沐逸舟眼中的忧愁，理解他为天下苍生而战的心。

“我这次回去一定会向父皇禀明这件事，希望能为边疆百姓做些事，让他们少受些苦难。”

沐逸舟摇摇头，似乎已经不抱希望，“我不愿看到百姓被战争连累，无一天安生日子，可我身在其中却没有一点办法。三哥，你以为我没有向父皇说过这件事吗？我也曾向父皇请旨平息战事，可父皇另有顾虑，想收回原属于我朝的领土，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沐念听着他的陈述，心中别有一番滋味，颇有些义愤填膺。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如果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我们打的仗又有什么意义？”

沐逸舟并未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只当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便由着他去吧。

想到今天沐念造访，沐逸舟本想让人去打探清楚他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可在此时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沐念看上去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有一腔热血，还心系百姓，应当不是什么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