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场景是二楼的走廊，也就是现实中遇到小鬼的地方，那张家庭合照悬挂的地方。

“小暖！下来吃饭！”小鬼妈妈的声音十分锐利。

小鬼并没有动，仍呆呆的站着。

“小暖！听见没有！”

小鬼很不情愿的往楼梯走去，林伍参跟在身后。

她叫小暖呀。然而她从未感受过温暖。

楼下餐桌上，男人坐在正中间，脸色十分不悦，女人切着牛排，餐刀与餐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餐桌上摆着四套餐具，靠近男人的座位上放着男孩的照片。

看来在这个时间段，男孩已经逝世了，他到底用了什么方式死亡呢？林伍叁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这个气氛太压抑了。

“你是没听见吗！要我叫你几次！”女人的肚子隆起，这就是小鬼说的弟弟吧。

“我……”

“我不是小暖……”

“我不是哥哥……”

小鬼低下头，双手揉搓着裙子上绣的花纹，每说一句话声音就放得更低。

林伍参愣了一下，小暖是她哥哥？那这女人为什么喊她小暖。

“我变成哥哥”，林伍参的脑海出现了小鬼说过的这句话。

或许，哥哥小暖死了，所以她就成了替代品，她成了“小暖”，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林伍参再次被这对父母刷新了认知，他们真的还是正常人的范畴吗？不是什么精神疾病导致的吗？

女人不顾自己怀着身孕，握着餐刀就冲到小鬼面前，左手用力揪起小鬼耳朵，“你当然不是小暖！你又丑又笨！怎么会是小暖！”

小鬼抓着女人的手腕试图挣脱，但弱小的她使不上力，整个人都被提起离开地面，耳朵后渗出鲜血，像薄弱的纸张即将被撕裂。

“说了多少次！不准穿裙子！不准随便提你哥哥！”女人把小鬼甩出去，沉闷的一声，如石头落地。

林伍参下意识想去接住小鬼，但小鬼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小暖……小暖……”男人开始自言自语。

“小暖……我们的小暖。”

“小暖是男生……男生不留长发！”男人走向小鬼，和女人一样，他们的神情透露着疯狂。

“对啊，小暖……对啊！小暖应该是短发的啊！”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她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眼睛闪映出猛兽夜晚时瞳孔的光。

“你别乱动，爸爸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男人跨过小鬼的身体，直接坐在小鬼身上，一只手固定小鬼的头。

男人陷入了癫狂之中，在他眼中，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小暖，而他最爱的儿子在恳求着他，“爸爸，我想回家。爸爸，我们再也不分开！”

男人抓起小鬼的一大把长发，用力拉扯，林伍参能看到小鬼的头发带着头皮向外拉去，孩子的皮肤就是如此脆弱，整个头皮鼓起。

女人也蹲在小鬼身旁，双手死死按住小鬼的手，让她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艹！真tm不是人！

林伍参握紧拳头，眼前的一切曾经发生，他无法改变，熟悉的无力感，以及愤怒，好想一拳砸碎这真实的幻境。

“不要！”

“不要！”

“爸爸妈妈，求你们……”

“我不是小暖啊……”

女孩的尖叫并没有阻止一切。

“我不是小暖！”

虎毒不食子，但有些人类并没有这种天性。

“爸爸……好痛！好痛啊！”小鬼嘶吼着，尖厉的叫声让林伍参都忍不住想结束这场幻境。

头皮随着头发被拉扯，此刻的小鬼在爸妈眼中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需要被雕琢的石膏，是随他们心意而改变的玩具。

“别怕！你很快就是小暖了！”

小鬼的头皮已经血肉模糊，带着鲜血的头发散落在地，然而这恐怖的场景并没有让夫妻两人停手，他们始终在刀尖上舞蹈，演绎着内心的狂欢，每一次的拉扯都钻心般的痛，他们扯掉的不仅仅是小鬼身体的一部分，她的心也随之拉扯破碎。

才七岁的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只喜欢哥哥。

为什么那么优秀的哥哥会早早死去。

为什么即使哥哥不在了，她仍旧没有机会被爸爸妈妈看到。

她想要的并不多，一点点的爱，一点点的关心，只要哥哥拥有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好！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这么痛苦……

为什么我必须成为哥哥，为什么我不能是我自己……

小鬼的身体不断扭动，但在父母绝对的力量前毫无动弹，她只能哭喊，祈求着他们的怜悯，祈求着她的爸爸妈妈能看到她，知道她的痛苦。

为什么死的是哥哥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