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炸弹与手风琴(2 / 3)

们便自发将改姓这一行为赋上“这是首领在表示转型的决心”等意义,只有弗兰迪本人清楚这只是他自己的率性而为。

秦绝继续套话,弗兰迪清楚她的意图,但也没有防备,用他一贯的仿佛在唱歌的语调没头没尾地回答。

一块一块拼凑线索,秦绝因此得知那个所谓的“D家族”是A洲的黑帮集团德梅特利乌斯,在弗兰迪带领冯氏家族逐渐由黑洗白、转型为商业帝国的时候还在地下干着黄赌毒的勾当,跟拉苏尔火并的原因是能源生意起了冲突,弗兰迪的魔术酒吧纯属因为离得近,遭受了无妄之灾。

龙有逆鳞,被触及到底线的弗兰迪这次真的动了火,想把这两个家族挨个端了。

A洲面积广大,势力复杂,所以他先回了奥奈利亚。母亲“黑手党女皇”的威名尚在,弗兰迪回这跟回老家一样,如果他有心,完全可以重新收拢一批庞大的势力,把拉苏尔家族这个趁乱崛起的外来者清出这片地盘。

秦绝对此的评价是——

“弱智啊。”她感叹。

弗兰迪是整个蓝星转型最成功的黑道头子,凭那一手和秦一科技达成的智能汽车转售合作就已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小国。而拉苏尔和德梅特利乌斯这俩集团权势弱、油水少不说,干的还都是见不得光的脏活,弗兰迪特意分出力气对付他们就跟狮子下泥水粪坑里咬死野猪一样,气是出了,但折腾得自己一身腥臊,可以但没必要。

更何况,为了一起玩音乐的友人复仇,最终杀昏了头,彻底蜕变为外在强大内心萧索的首领,再也找不回初心的快乐……这真的值得吗?

弗兰迪回了一串愤怒的琴声。

秦绝先是用手风琴“哈、哈、哈”了三声,然后摸索着演奏出一段伤感的旋律,是首摇滚歌曲的即兴抒情版。

弗兰迪瞪着她,很快移开了视线,眼睛盯着水面,手上哀悼亡人。

乐手静静地坐在船上,钢琴声随他俩的风格改变而改变。感伤与忧愁弥漫开来,接着逐渐被弗兰迪的吉他声带动,爆发出浓烈的愠怒,秦绝试图抗衡,吉他歇斯底里地嘶吼,最细的那根琴弦悲鸣欲裂。

合奏不复和谐,像有人在撕扯布匹,生涩难听。就在这块虚幻的布即将彻底裂开的时候,水流似的钢琴声急促但温和地大面积铺开,犹如细雨浇灭大火,空气里仅剩木柴潮湿的焦香。

弗兰迪愣了愣。

他看向乐手,乐手没有回望,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专注地弹奏着那架61键电子琴,手指在琴键上跃动,眼睛时而闭上,时而睁开,脸庞像维纳佐拉这座城市一样溢满了雾蒙蒙的柔情。

秦绝的手风琴声在短暂的停顿后也加入进来,乐声温柔悠扬,合着夜风拂过弗兰迪残存狰狞的面孔。

他的吉他发出一声切弦的“嚓”音,之后的几分钟里都没有响。

秦绝开始弹爵士。

乐声变得慵懒轻佻,从节拍到音符都充满了随意,弗兰迪时不时拨动几个音,像心不在焉,又像随波逐流。但慢慢地,他哼出一些旋律。

秦绝用不那么精湛的口技模仿鼓点,弗兰迪零星吐词,乐手开口和声。

很长一段时间内,尖舟上只有音乐和歌。

然后秦绝归还了手风琴,与笑盈盈的乐手交换位置。琴音再起,弗兰迪在唱,在怪叫,在嘶吼,维纳佐拉的运河接住了他下坠的情绪,悲伤和愤怒都被柔柔清波包裹。

教堂的钟声遥遥传来,只有一响,象征着半点。

秦绝整了整衣袖,隔着布料按下信号器。

五分钟后,嗡嗡震动音响起。她换成单手演奏,另只手摸出手机,把它夹在脸和肩膀之间,装模作样地听了几句,轻轻应声。

乐手迎上秦绝歉意的目光,体贴地将乐段转为收尾之前的过渡。不久后,一曲终了,弗兰迪望着河面怔怔出神。

“喂,快十一点四十五了。”秦绝手伸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弗兰迪如梦初醒,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吐出口气。

旋即抬起头。

秦绝:“……”

乐手:“……”

弗兰迪:“?……”

弗兰迪:“。”

他把一半耷拉着来回晃悠,另一半还黏在脸上的假胡子原封不动地按了回去,强行无事发生。

“看来你的胶水质量不怎么样。”秦绝揶揄。

“闭嘴吧你!”弗兰迪气恼地叫道。

乐手咯咯笑出声,弗兰迪瞪了秦绝一眼,用奥奈利亚语同乐手交谈了几句。

他收获了棕发姑娘暖融融的笑容,手风琴声再度飘扬,秦绝一边面向“贡多拉”尖舟后退一边含笑挥手,直到那艘狭长的小船被建筑物挡住。

转头,弗兰迪像扛枪一样扛着吉他。

“感觉如何?”秦绝悠哉开口。

弗兰迪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