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察觉到知府不寻常的目光，扭头盯他，知府急忙慌张地别开视线，挤出满脸笑容的奔着秦湘暖而去，“秦公子住在何处？若是不嫌弃，可以随着下官到府邸里暂住，也方便下官照顾您和世子。”摆明是想要拍马屁，半点都不掩饰，看来知府的官儿也并非是好好做的。

秦湘暖看破不说破，只敷衍两句，给江霖使着眼色。

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他们应该回去跟将军府的人汇合。府衙外面的百姓亲眼看到赵亮和州府被押送出去，兴奋地互相传递着好消息，“你们看见没？终于来青天大老爷把他们给抓起来！以后咱们可不用再受欺负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咱们可是要感激人家才是！”

江霖和秦湘暖混迹在人群中，听到他们的赞许和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心里百感交集。

“未到边境，边陲乡镇就已经如此，想来边境苦寒之地的情况会更加严峻。”江霖微微抬手，护着秦湘暖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在人群中被冲撞的摔倒。秦湘暖听到他的感慨，唇角扬着一丝冷笑，“高高在上的权贵哪里会知道百姓的苦楚？爹爹从前征战的时候，看过太多的灾民，他们都指望着京城里来的贵人能够帮忙，可结果呢？全部都是一场空，若是真的让顾明崎坐上皇位，怕是会比现在更甚。”

秦湘暖毫不留情的吐槽着皇帝和顾明崎，江霖诧异的看着她，“私下议论朝政乃是重罪，你不怕？”

“我怕什么？难不成你会一封书信告诉顾明崎？你和他也不对劲，我们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算是朋友，为何要避着你？”秦湘暖的眼眸坦荡，周围百姓忽然发生骚乱，人潮向菜市口的方向涌动。秦湘暖和江霖混在其中，虽然并不想要跟着他们前往，可奈何挤不过去，只能被推着抵达菜市口的第一排。

知府做事情麻利，恐怕也是觉得后患无穷，方才把赵亮和州府拉出去，此刻就要问斩。

州府换上一身囚衣，跪在地上，脖颈背后插着问斩的令牌。赵亮在旁边破口大骂，“天煞的，你当初不是跟我说，这辈子都会衣食无忧，什么问题都没有吗？我就算是死了，到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他口沫横飞，州府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胆小如鼠的州府此刻双目发空，四肢无力，依然吓傻的大小便失禁，浑身散发着恶臭。

刽子手高高抬起闸刀，在瞬间落下。

“哎呦！”周围不停传来惊呼，在血飞溅出来的刹那，秦湘暖感觉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自己的双眼，阻隔掉血腥的画面。手掌带着江霖特有的那股檀香味的温度，她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睫毛在江霖的掌心翻飞，江霖的喉结滚动两下，低头瞧着怀里的女子，眼眸里的神情变幻了几分。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样，不过就是砍头罢了。

秦湘暖心里嘀咕着，当初执行任务的时候，比眼前凄惨更多的情况比比皆是，而且都是她亲手造成的。不过江霖有如此好意，她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她这般想着，故意让身体歪倒倾斜，手轻飘飘的搭在江霖的肘腕上。“多谢。”她抬眸，心里设计好角度，用恰好柔弱慌乱的眼睛瞧着江霖。

几乎是瞬间，江霖的耳根和脸蛋都蹭的泛红。

还挺可爱，秦湘暖挑眉，在心里想着，动手拍了拍裙摆，头也不回的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周围都是拿着烂菜叶和臭鸡蛋的百姓，他们对着州府和赵亮的尸首发泄着愤怒的情绪，似乎这样就能够把多年积压的怨气全部消散发泄干净。说不清楚是可怜还是幸运，他们的感情能够如此直白简单的抒发，秦湘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眼眸泛冷，继续向前走着。

路边有几家卖糖糕的摊铺，摊贩卖力吆喝着，打开蒸笼，桂花糕的香气几乎是直窜鼻腔的飘散出来。

秦湘暖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江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掏出两枚铜钱和碎银两，递过去，“给我拿两块。”

“好咧！客官小心烫。”摊贩用油纸包着，把桂花糕递过去。

江霖撕开一小块的油纸，把它推到秦湘暖的面前。秦湘暖惊讶地抬眸，她不喜欢甜食，平日里有棉花糖和巧克力等东西，也都是拿出来给贝贝吃。偏甜的东西总会给她一种苦意，可能是跟她从前的经历有关。

“世子这么贴心？那我一路回去，难不成所有看到的东西，您都要花钱买下？”

秦湘暖逗趣的问，故意踮起脚尖，盯着前面卖糖葫芦的摊贩，嘴里淡淡的说着：“怎么瞧着哪个都不错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吃什么好？”江霖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走过去，掏出碎银两，塞给摊贩，他低声耳语两句，摊贩似乎很惊讶。秦湘暖站在远处，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皱起眉头的盯着江霖的背影，猜测着他想要做什么？

半晌，在秦湘暖想要抬步追过去的时候，江霖忽然从摊贩手里把糖葫芦的垛子接过来，用手拎着走到秦湘暖的面前。

“现在不管想吃哪个，都可以尽情享用。”

江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唯有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