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致郁十五(1 / 3)

画盘送去之后,裴开霁苦等到次日中午,也没能等到莱西的回复。

他当然是等不到的。

莱西懒得理解讨厌她的人是什么想法,因而那个空画盘到了将军府,就融入寻常百姓的生活、去灶台上贡献绵薄之力了。

平静无波的一个月过去,转眼就到了春狩。

春狩是感念上天赐予逸国丰饶,因而正式开始之前,都要跟老天爷表达感谢,也就是报德礼。

第一步是天子率群臣及各自家眷躬耕农田、饲喂禽畜,种完地,众人再一起将米粒丢入猎场中的鱼形木雕里,象征对山泽供养的回馈。

这两步完成后,乐师奏乐,众人起舞,一直跳到太阳完全落山,用以怀念先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勤劳作。

如此,第一天的“报德”才算结束。

往年莱西岁数不够,不能参加,这次她正好办完了桃华宴,符合春狩的年龄标准,必须随父母一起去望春湖凑数。

真倒霉。

但这还不算最倒霉的。

进了临时圈起的御用猎场,莱西还没找到一处隐蔽的座位呢,就被逸王叫去,按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第二倒霉。

更倒霉的是逸王猜到了她那日去御书房所言全不属实,因而故意将刚解了禁的乌月酬安排在她旁边。

第三倒霉。

左边是居心叵测的爹,右边是色胆迷天的崽。

……这都不能算倒霉了。

应该叫晦气。

真晦气啊。

莱西不好受,也不能让其他人快活。

她低声劝慰乌月酬:

“七哥,众多兄长里,父王只管教了你一人,有多器重,不必我多说吧?——听说前朝有国君为了庇护真正的爱妃,往往会给另一女子盛宠,好让居心叵测之人忽视他真心相待的女子、转去对付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乌月酬面上不显,但眼里的光芒点破了他此时的雀跃。

他素来不受宠,与逸王见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因而父子间稍有互动,他都要抱回去揣摩许久,以求在其中找到逸王属意他继任的证据。

莱西这句话,正好夸在了他心坎上。

心爱之人说想听之话,乌月酬的不快荡然无存,反倒替莱西找起借口,试图证明她去告御状纯粹是受秦国公夫人蛊惑。

逸王安排二人坐一起本有膈应莱西的意思,然而她不知说了什么,轻而易举将让乌月酬脸色放晴,实在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他打定主意要让莱西不快活,在祭钟敲响前,故意跟莱西抖消息:

“小西,父王有则密谈想同你说说。”

“据说前日有人寻到了你失踪的外祖母,发现她是为人掳走,已与奸人育下一女,取名叫什么……什么信,正值豆蔻年华——比小西还年长许多呢。”

莱西:……大晦气!!!

与人提家中长辈不堪的隐私本就缺德,逸王还专挑这等时候说,人品真是有大瑕疵。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这种公德和私德都不行的东西看上。

莱西懒得给他好脸:“夫子说人不应当着晚辈的面说长辈不好,小西是晚辈、外祖母是长辈,父王实不应与我提这样的话题。”

逸王一拳打在钢板上,暗暗磨了磨牙。

又听莱西道:

“再则,既是密谈,便不应与外人道。父王理应替人保守秘密才是,怎能就这样将人因信任而托付的事情当作谈资与他人议论呢?”

逸王碰了一鼻子灰,面有不虞,但莱西的态度始终像颗软钉子,刺人,但不见硬伤。

便是想责罚,也寻不到合适的由头,反而容易叫人以为他这个皇帝气量狭窄、无明君胸次。

他气郁,却又无从发作,手紧握成拳,绷紧的指节咯吱作响。

他不开心,莱西就爽了。

第一天的报德礼,莱西在极为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度过。

晚上回了家,她才单独叫走莱晖,跟父亲说了外祖母的事儿。

父女二人都清楚逸王不会放假消息骗人,因而这事儿就难办起来。

莱西的外祖母在苑秋十几岁时,便与苑秋的大哥一起离奇失踪,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近日是怎么叫人找到的。

莱晖说:“找到就好。”

只是不知那些年月在苑秋母亲心中留下了多大的创伤,更不知苑秋该如何面对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妹妹。

莱晖顿了顿:“我会派人去接她过来,但是那个……”

“楚春信。”

莱西脱口而出。

“对,楚春信,”莱晖焦急地捻了捻胡须,“若是装她不存在,恐怕母亲会伤心,囡囡总会知晓。若是把她的存在告诉囡囡,哎……咦?小西?你怎么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