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致郁四十六(1 / 3)

很有创意和勇气的想法。

莱西开始怀疑沈重澜是秦国公流落在外的亲儿子了。

很抱歉。

她是个固步自封的俗人,暂时没勇气实践如此天才的创想。

因而她只能劝沈重澜稍作忍耐,等公主滚出钤都,他们再理直气壮地离京。

沈重澜对她选用的这个动词很满意,喝了口茶,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不日后,公主抵京。

北境公主是冷宫这段回忆里并未出现的角色,对于破阵并不怎么关键。

加上逸王还盘算着借她斗倒莱家,莱西更无意愿对她示好。

公主的车队行至钤都前一日,旷课许久的莱西重回书院,逢人就说自个儿今日起要好好学习。

旁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她借口提前找好了。

次日巳时一刻,公主车驾进京。

莱西正忙于补齐前段时间落下的功课,沈重澜也在书院里陪她。

因而接人的队伍里,平白少了两个。

公主不高兴,替逸王亲迎公主的太子不得不想法子开解她。

因乌月酬与莱西同窗,太子便指责乌月酬理应提前通知到位,压低声音,当众训斥了弟弟几句。

太子说他的声音不大,仅够兄弟俩并公主及其随从听见,却也足够让乌月酬难堪。

回宫之后,他等不及让宫人拽下外袍,便急急忙忙地叫来楚春信,把上午从哥哥那儿受到的羞辱百倍千倍地加到了她身上。

楚春信低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乌月酬骂累了,派人找另一位侍妾来给他更衣,“午宴期间你好好在宫里待着,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楚春信低低应了一声。

乌月酬仍是气不过,路过她时,撩起下袍踹她一脚。

她越是恭顺平静,他就越是恼火。

他还想再打,侍妾恰巧入内,娇声拦住了他:

“宫宴快开始了,殿下若是误了时辰,太子又免不了在陛下面前说您的不是了。”

乌月酬这才冷哼一声:“今日权且放过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闭门思过!”

楚春信默不作声,幽灵般飘回自己的寝居。

乌月酬宫里的人早已习惯她如此,都装没看见,没有一人停下手头活计向她问好。

她支走房里的婢女,掩上门,扑到床边,去枕下摸索。

——空的。

楚春信心里凉了半截,六神无主地找遍了床榻,才想起侍妾昨日借口首饰遗失、来搜她房间。

她怕东西被侍妾的人拿走,临时将东西藏到佛龛里了。

果然。

移开佛像,熟悉的柳木盒又出现在她视野里。

楚春信抱过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块布满霉斑的糕点。

这是莱西之前给她的。

初时她还得乌月酬的宠,记恨莱西埋怨她,不肯吃。

后来她与乌月酬渐行渐远,又舍不得吃了。

一块普普通通的糕点就这么完好地放到了现在。

楚春信把盒子放到桌上,下巴枕在手臂上,指腹虚虚地擦过上面黑色的斑。

离开将军府时,她是怨莱西的。

如果不逼沈重澜走,最后莱西定会因此获罪——即便他走了,她不也被削爵禁足了吗?

莱西不理解她的好意,总有领情的人。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找上了乌月酬。

和莱西相处了这么久,她清楚莱西看不惯这位七殿下的为人。

但那又如何?

逸王的若干皇子中,只有乌月酬尚未婚配。再者说了,人品有瑕疵反而意味着他有弱点,比之完人更好拿捏不是吗?

几个月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但悔之晚矣。

她不想让莱西知道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本想赌气当众把点心扔掉的,是乌月酬劝她留下。

当时他假惺惺地说:

“莱西将你逐出将军府,等你攀上高枝了又来假意逢迎,你这么单纯,面对如此阴险小人,还是留个提醒的好。”

幸亏她听了乌月酬的劝。

这男人的一箩筐废话里,也就这一句是她听了不曾后悔的。

她揉开腿上的被提过的疼痛,小心刮掉点心上浅浅一层脏污,吹去浮灰,又珍而重之地将点心藏到了佛像后。

木制佛像面部慈祥庄严,隐约雕刻着悲悯的笑。

楚春信沐手合十,虔诚三拜。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莱西呢?

***

开席前的最后一秒,莱西和沈重澜背着书箱,踩在奏起的第一个音符上抵达了宴客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