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致郁五十七(1 / 3)

“是假死。”

“北境使节星夜易服离京,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是假死。”

莱西不反驳,但有人来问公主的事,她一律都只说公主是假死。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蛐蛐的命可是很长的。

一年都没过,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她本就不大招同窗喜欢。

沈重澜离开,公主去世,莱西在书院更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等新的消息压过了公主离世,就再无人找她攀谈。

——北境倒戈了。

北境王认定是乌月酬活活烧死公主,当即派兵突袭观云岭北部。

由于两国先前关系友好,北部驻军大多抽调到了凤国战场去。

防线薄弱,三日便被北境突破,苑秋不得已带兵回防。

管辙趁势而动,直将逸军打退至观云岭以东,据关而守,丧失了对西部战场的掌控权。

乌月酬自请驰援。

当日,大化山递来归顺密信,同时,谏莱晖、苑秋夫妇克扣军饷、收受贿赂。

逸王本来心里就憋着火。

好端端的联姻闹成了这个样子,他多少是怨莱西的。

加上要亲儿子去敌国忍辱负重,不论他喜不喜欢乌月酬,都感觉被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莱西有预感。

她多半又要从公主变成平民,甚至干脆沦为阶下囚了。

无所谓。

逸王敢派人来抓,她就敢死。

好在逸王没派。

不是不想,是他不能。

逸王决定拿苑秋和莱晖回京问罪时,钤都北军揭竿而起,逼他不得不将全部人手都拿来护卫王城。

北军叛得毫无征兆。

乌月酬前脚刚出钤都,后脚就被一个小奴隶打晕绑走,成了北军令逸王的筹码之一。

京中大半年都买不着奴隶了。

逸王能猜到幕后黑手是谁,却抓不到证据,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不硬朗的身子骨一日日地愈发弱下去,看起来随时都会让太后体验到人生中的第三次国丧。

如此乱状,让莱西不由后悔。

现在能做的事情过于有限,早知如此,还不如留着沈重澜,当裴开霁记忆唤醒晴雨表。

大阵什么时候想拦她,就证明她的什么决定是正确的。

可惜了。

事实证明,像她这样老实的女人,总是要吃亏的。

逸王就想占她便宜。

南军集结匆忙,又无有雄略的将领,三日便不敌北军。

乌合之众攻入钤都,便在旦夕之间。

黑云滚滚而来,富集在钤都城上,笼罩着波涛怒起的满江。

俄而风急雨骤。

瓢泼大雨里,一只手拉开将军府的门环,不轻不重地叩了三响。

是宫中派人来请。

来人言称逸王为保护身在京中的天潢贵胄,拟将众人俱邀至王宫避灾。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了。

四岁的小朋友,都知道他表面上是提供庇护,实则是怕贵族子弟在大难临头之际偷偷逃跑。

狗男人。

够狡猾的。

语言的艺术都叫他玩明白了。

莱西当然不会去。

逸王前几日为上告她爹娘的折子大动肝火,正愁没工夫杀她开刀,此时过去,岂不是给他直接送菜?

可不去也不行。

宫中宣人去,从来派的都是太监。

即便偶尔来两个侍卫,也少有正儿八经带着佩刀的。

只要她有意抗旨,下一秒,刀就会架在她颈侧,逼她去给逸王和他治下的倒霉旧国殉葬。

侍卫慢条斯理地擦去刀鞘上的水珠,仿佛只是单纯忧心武器会受潮生锈。

雨丝连缀成线。

刀出鞘一分,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在刀面上,擦亮了它映出的冷冽雪光。

——去,还是被绑去?

他们只想给莱西这两个选择。

雨水敲打在砖瓦上,滴落侍卫帽檐,含混了他催促的声音:

“叛军一入城,单凭属下一己之力,难以护殿下周全。殿下快些启程为好。”

他想拔刀了。

情急之下,莱西兵行险招,给送信的带刀侍卫表演了一个热泪盈眶:

“我虽不才,却也是将门之女。逢此大难,畏畏缩缩躲于人后,岂非堕祖上声名?如若父王恩准,莱西愿替父王守宫门。”

侍卫拔刀的手顿在半空。

细密的雨线叫已出鞘的刀身分割,滚落刀面的部分落势更急。

听在耳中,像是有人在学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