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扫而空，女子先是有些错愕，闻言掩嘴‘扑哧’一笑，看好戏般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流转。

这人怎么无孔不入？

江无妄额角抽了抽，脸色黑成锅底：“出去！”

正前方投来的视线充满了压迫感，谢九不敢乱瞟，泄气地垂下了头，瘦小的肩膀一下就佝偻起来，含糊地应了句是就忙不迭退了出去，

江无妄忍不住轻轻叹息，表情重新归于平静，冷声道：“见笑。”

见笑？见谁的笑？

江秦狄手拄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从小到大她这个堂弟都是从容淡定甚至于冷漠地，像方才那般喜怒形于色倒十分少见，最神奇的是，他竟然还会叹气了！

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圣君竟然还生了叹气这种情绪。

这可太稀奇了！

“难得见你有这么焦躁的时候，这位就是圣上派来协助你的小谢公公？”她笑着打趣问。

“没有。”没有焦躁。

“麻烦。”这是对后一句的回答。

江秦狄心说麻烦还把人带来？她可不信这人没法子回绝，从小到大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儿，到底是嫌麻烦呢还是找麻烦呢？

“看着倒是个伶俐人儿。”江秦狄挑眉一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江无妄表情罕见地诧异了一瞬，旋即冷声，“你看走眼，白长个机灵样子罢了。”

乍一听好像有些刻薄，仔细一品这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一股浅淡蹩脚的亲昵，江秦狄像是发现什么奇观，睁大了眼睛探寻地在他脸上来回逡巡，“我怎么听你这话怎么透着股酸味儿？”

江无妄被她揶揄地一顿，冷淡了眉眼，撂下一句：“你要是闲来无事，不如去监督修筑边墙。”接着便转身出了房门。

沧陵边防部署一塌糊涂，城墙年久失修老旧不堪，上面除了破损缺漏还长着些荒芜杂草，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仿佛轻轻一推便能倒了似得，江无妄前不久安排人进行翻修加固，以抵御不久的将来羌芜的侵扰，而兵器库的木梁甚至都被蠹弊出一个个白色的小孔，所有陈列的器都被锈蚀，有的甚至还已经卷刃，这哪像一府兵器库，简直跟个民间打铁铺子一样一言难尽。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眼下最棘手的民生问题已渐趋平稳，自然该腾出手重整守城军备，重塑国之屏障，羌芜频频侵扰进犯，只最近月余才稍稍止戈，眼下非最佳战机，他们就像暗处地恶狼，正蛰伏养晦准备随时卷土重来。

人家姑娘都是吟诗弄月，而江秦狄从小被她爹当个小子养，一不小心养成个女将军，自小就跟这些冷兵器打交道，熟悉的很，眼下人手匮乏，她这次来不啻于及时雨。

虽然不太明显，江秦狄还是从他脸上看出点儿端倪，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茶盏玩味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

连那端正笔直的背影都被她看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有好戏看了！

另一边。

谢九懊恼地垂着头从江无妄房间走出来，饶是经过了千锤百炼，这会儿也难免头大，其实这事儿真不赖她，只是凑巧了自己再一次撞破了江大小姐的私事，流年不利祸不单行，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她和江大小姐的关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头刚补上，那边又戳了个窟窿，此消彼长，宛如魔障。

只不过打了这么多回擂台，她倒也心里有数，圣君这人看着不近人情对事也对人，却不会轻易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反正眼下银子也都给他骗走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谢九满心盘算还未来及实施，第二批就在粮食就运到了，谢赐吃了一路沙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也维持不了定都那副风流贵公子的体统，整个人显得格外落拓。

“见过谢小公爷。”谢九指挥着衙役，矮了下身朝他见完礼就要往里面走。

谢赐伸手一把拎住了她，他一路风尘仆仆，刚到官署还未来得及收拾自己，只得展开扇子稍稍遮些颜面。

仗着自己高她一头，谢赐将她辖在肘弯里，“上哪儿去！我这到现在连口水还没喝上呐，走，请我吃饭！”

这句话正好戳在谢九伤心处，心说咱俩的交情还没熟到这份儿上吧，更何况，就算吃饭，也该他请她才对，谁让她眼下兜儿比脸还干净呐！

“不若就在官署里用了吧.....”谢九挠了挠眉毛。

谢赐皱了眉头，官署里的厨子水平有限的很，他走了这半个月，全无半点想念，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眼下只想舒舒服服大吃一顿，他凑到谢九面前，眯着眼问：“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谢九刚想委婉打发两句，便听身后传来一句：“磨蹭什么？”

江无妄来到就看见那小太监服服帖帖窝在谢赐臂弯里，垂着头，小鸡仔似得缩成一团显得有些局促，两人交头接耳凑得奇近。

见是江无妄，谢九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