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簇桂花(1 / 3)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树叶映在院落的一处小池,盛开的桂花任北风吹拂,和树叶碰撞在一起,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花朵纷纷飘落,铺满水面,别具美感。

自从那次出街偶遇云惊川之后,苏秋瑜连续好几日心不在焉,平日里最爱吃的糯米糍都没动几口。

她没精打采地趴在石桌上,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看也不看一眼身边人。

叶希言左手扶住袖摆,右手翻动竹篓上晒的桂花,眼睛时不时瞥一眼,“我说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心里怎么想的?”

苏秋瑜坐起身,沉默不语,手里握着上次留在叶希言木樨苑的改良团扇,抽出里头的刀尖,又插回去,如此反复。

忽然,金桂树高处的枝丫上飞来两只团雀,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这两只鸟儿互相嬉闹,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叫唤,关系密切。

其中一只体型娇小的雀鸟蓄力,扑腾一下猛地朝对方啄去,那只被啄的雀鸟差点没站稳从树上栽下。

它缓过身形,讨好似的倾身蹭了蹭面前的团雀,丝毫没有记仇的意向,仿佛方才被撞下去的不是它。

树下,女子眼眸如盛满了秋水,任谁瞧了都会下意识觉得此人很好相处,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树枝的一举一动,将过程尽收眼底,手抵在嘴边噗嗤笑出声。

眼神随着团雀飞走的方向逐渐空洞,陷入回忆。

真像啊……

帝和三十年春,御医院院长苏恙与太傅府的云肃泽交好,时常聚在锦绣园下棋喝茶。

锦绣园是一处景园,由一处庭院和外面的草坪湖泊组成,庭院摆设复杂雅致,比普通宅邸大了一圈。

草坪的湖泊边种着几棵柳树,设有秋千,偶尔会有权贵带着好友,孩子在此聊天散心。

苏雨落当年已有七岁,被父亲留在家中开始学习基本的药理课程,平时只带苏秋瑜出门。

苏秋瑜认识云惊川的时候,年仅五岁,她以前不像现在这样端着,家里对她这么一个女孩宠之护之,又加上年纪尚小,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春风送暖,河边柳树上枝条在空中摆动,衬得岁月静好。

两名孩童突然从庭院跑来,在中间穿梭戏耍,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秋瑜扎着双髻,两边的双髻各垂着一条小辫,秋眸闪烁着狡黠,一边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柳枝,一边躲开云惊川的追逐。

“把小金鱼还我!”柳枝同时被另一只小手拂去,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依稀可见未来的风采。

只是此刻他面色焦急,因为跑的太急,脸上浮起肉眼可见的红晕,嘴里粗喘着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秋瑜的右手。

闻声,苏秋瑜顿住脚步,左手往下拉眼皮,顽劣地吐了吐舌头,“才不要!”

说着她抽出功夫认真打量起手里柿子色的玉佩。

这枚玉佩通体剔透,触手温润生暖,形状雕刻的是一条金鱼,金鱼的身体勾勒出细致精美的纹路,鱼尾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收回思绪时,云惊川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苏秋瑜神色慌乱,立马把手背到背后,刚要抬脚跑开,结果吃痛的叫唤一声。

眼眶顿时蓄满泪水,顾不上护着手里的玉佩,随手往云惊川的手里一塞。

自己摸索起痛意传来的方向,摸到半途,手背被另一股温软的触感覆盖,耳边响起男孩绵软的声音。

“别动。”

苏秋瑜听了动作渐渐停下,没有像之前和他针锋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苏秋瑜声音哽咽,两手不安地抓着裙角,“好了吗?”

云惊川看着那条松散的小辫和柳枝打结在一团,越缠越紧。

他不禁苦恼起来,甩了甩酸涩的手臂,瞥了眼苏秋瑜的侧颜,试探道。

“要不,用剪刀剪断?”

此话一出,苏秋瑜彻底耐不住眼眶的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外冒。

突然的哭声把庭院内下棋的苏恙和云肃泽吸引了过来。

苏恙率先赶到时,一眼瞧见云惊川神情无措,笨拙地用衣袖帮苏秋瑜拭泪,而苏秋瑜却不领情,挣扎着推开他,不让他靠近。

苏恙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微微皱眉,看着苏秋瑜的眼神慢慢复杂起来,悄悄去观察老友的神色。

这回发生的事情,让苏恙不得不正视是不是自己教导有误,把自家闺女教歪了。

事情的后续是,苏恙一边劝服女儿,一边让云肃泽帮忙,拿庭院里桌上的金剪将打结的发丝剪下,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尾。

事后云惊川在回去的路上让爹爹买了根糖葫芦,自己迈着步子送到苏府的马车窗边。

苏秋瑜掀开窗帘,一手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眼睛高兴的闪过一道亮光。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