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顾玄哪里能想到严从年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本来借小辈之口想要让众人对公主沉溺美色不满,哪里料到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顿时苦不堪言。

众臣这会也乐得装糊涂,打圆场的夸耀其自家小辈在招贤阁被人夸赞的事来。

随着招贤阁的名气越来越大,许多文人墨客一有新作便会送至招贤阁之中供人品评,阁中设一木墙,每有新作问世便会陈列其上。

皇城之日的朝臣本就是舞文弄墨的好手,素日对子弟极为上心,若有哪家小辈的文章能入了招贤阁,那是大大长了脸。

顾玄因为易决被圈禁一事本就对易臻心怀不满,又怎么会去招贤阁捧场,可这会儿见同僚们因为招贤阁对易臻与谢俞多有夸赞,这会儿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思及在宫中关禁闭的大殿下,还有准备为大皇子大张旗鼓选侧妃的贵妃娘娘,顾玄觉得不可放过此等良机。

只要让公主在顾家出了丑,便是替大殿下出了气,如此也可挽回顾家的颓势。

顾玄喝了一口酒,召来方才出言不逊的小辈,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借口府上从寒州花了重金移植了几丛奇花异树,欲请众人一观。

众人推拒不及,移步后园,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易臻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低声惊叫的八字胡管事。

那管事紧张的嗓子发干,却还是掐着嗓子喊道:“怎么做的事?怎么能让大少爷出现在此处?”

仆人面露恐惧,“公主有所不知,大少爷自从半月前从道观回来后便中邪了,府上大夫、驱鬼的道士,高僧都请了遍,也没能瞧不不妥来,咱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管事口称快些离去,圆滚滚的身子却有意无意总是挡在易臻面前,四全眼神一厉,捏住他的衣领。

管事哭叫道:“公主,快些逃命吧,大少爷已经失了神智,见人便要撕咬,自他患病以来,一直被关在屋中,今日不知怎么竟被他逃了出来。”

易臻身形未动,看着不远处头发凌乱、好似未开化的野人一般的顾淇。

他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几乎不能蔽体,发丝脏污凝结在一块,将整个脸糊的连五官也看不清楚了。

谢俞挡在易臻身前,却是很快发现不对,“公主,顾淇双眸清明,隐有悲色,不似疯癫之状。”

易臻还未言,管事却先惊叫了起来,“杀人了,少爷疯了,少爷要咬人了。”

易臻瞥了四全一眼,四全立刻捂住管事的嘴。

顾淇这时也已跌跌撞撞的跑到易臻面前。

众臣一惊,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出两条腿相救公主,顾玄眸中隐隐浮现得意之色。

然而顾淇并未如同众人料想的那般疯狂撕咬,他跑到易臻面前,眸中含泪,重重的跪了下去,“公主,顾淇初见公主之时狂妄自大,冒犯了公主,然公主宽宏大量,并未惩戒,顾淇心中怨悔不已,愿每日焚香斋戒,为公主抄经祈福。”

顾淇说完便磕了一个响头,他磕的用力,额头上的血迹混着他脸上的泥土流了下来滴在他那通红的眸中。

众臣这时也已经赶至,低声打听顾淇的情况。

顾淇是个骄纵霸道的主,平日里只有他纵马横刀欺辱旁人的,哪有今日这般狼狈卑微的惨样。

易臻垂眸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顾淇,顾淇身子颤抖了一下,埋下头,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异常虔诚,“昔日是顾淇张狂无知,请公主给臣一个弥补的机会。”

众人神色各异,顾家乃大皇子的助力,对公主不暗中使坏已算有良心,怎么可能对公主行这么大的礼,难道大皇子被罚后,顾家起了异心,想要另投名主。

顾玄先是觉得颜面扫地,之后又怕被大皇子的人探查了去,连忙道:“公主,顾淇患了失心疯,时有胡言乱语之症,此刻冲撞公主,实属不该,臣这般将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带下去。”

易臻一直神色淡淡,顾淇口中发出呜呜之声,家丁已经动手拦人,顾淇十指抓在地上,磨出十道瘆人的血痕。

“慢着。”顾玄要将人带走之时,易臻开了口。

顾淇仰头,眸子里闪出亮光,顾玄干笑了一下,“公主,顾淇疯言疯语,经常咬伤下人,公主金尊玉贵,如何能让他碍了公主的眼。”

易臻没有看顾玄,谢俞却已明白易臻的意思,谢俞附在四全耳旁说了什么,四全便将顾淇从家丁手中救下。

易臻道:“顾淇因旧日之过愧疚难眠,欲为本公主抄经祈福,化解心中积怨,其口齿清晰,不似疯魔之状,他诚心至此,本公主如何能无动于衷、不近人情?”

顾玄被顾淇今日这出弄的措手不及,听得易臻此言,方知顾淇竟在装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喃喃:“不妥,此事不妥。”

易臻淡声反问,“顾大人一再阻拦,究竟是不愿顾淇化开心结,还是觉得本公主位卑,不配顾淇效力。”